长乐公主皱眉道:
“打碎大山,与打碎天地,如何能够混为一谈?”
江踏月摊手:
“可是对那些拥有打碎天地之能的大能们来说,把天地打崩一块,就跟你打碎一座山一样,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也就旁观者会大惊小怪,录于笔记。
“但旁观者可看不到破碎掉落的天地碎片,会于虚空之中,历经漫长岁月之后,演化为一方新的小天地,最多也就只能记下大战当时的情形。”
“……”长乐公主无言以对。
江踏月继续说道:
“大能们可以遨游虚空,前往那些碎片演化而成的新天地。不过碎片演化的天地,天道残缺,灵机不全,对大能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更不值得专门为之记上一笔。
“再者主界历经无数次大战,灭绝了不知多少族类,断绝了不知多少传承,很多文明都已淹没在岁月之中,又历七百年灵机断绝,就算偶有记载那些异世天地形成的笔记、典藉,也早被岁月消磨一空了。
“我也是在游历诸多异世天地,找到了一些残存下来的上古古迹,又与自上古残存至今的异族打过交道,知悉了不少隐密,才渐渐拼凑推演出天地破碎的全貌。”
倪昆沉吟道:
“无论主界古时如何庞大,现在都已只剩这小小一块。灵机复苏之后,怕是挤不下那么多归来的老鬼、大能。他们就不怕起了争端,把这仅剩不多的主界天地,彻底打成稀碎,所有人都失去容身之地?”
江踏月叹道:
“当今的主界天地,确实经不起折腾了。
“不过主界历史上,从未有过灵机断绝的变化。此次灵机断绝七百年,再度复苏,或有剧变。
“有人推演,主界灵机复苏之时,或许会产生难以想象的浩大牵引之力,将曾经破碎分裂出去,演化为新天地的碎片,重新牵引回来,融入主界,不断扩大主界体量……
“并且灵机复苏之后,那些断开了与主界联系的‘秘境’,也将重新与主界连接上,成为主界的一部分,增大主界体量。
“总之此次灵机复苏,将有难以预料、无法掌控的剧变发生。秘境开启、老鬼复苏、天宫归来、诸界回归……谁也不知道,这天地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正因变化将异常激烈,以你的心机,也无法预料,更无从掌控未来,所以才会投资我,拉拢一个可靠的盟友吗?
倪昆心中暗忖着,问道:
“那个推演灵机复苏之时,或会有牵引之力,将分裂出去的诸界牵引回来的人,究竟是谁?”
江踏月道:“韩思远。”
长乐公主愕然:“右相韩思远?”
江踏月颔首:“正是。”
长乐公主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我知道他很不简单,可他竟能做出这般推演?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江踏月摇摇头:
“我与他曾经有过有限的合作,但并不知道他的根底。只知他来历神秘,了解无数秘辛。关于主界天地破碎,演化诸界之事,他都曾经给过我一些提点。”
倪昆皱眉道:
“韩思远是炼气士?可我并未在他身上,感受任何炼气士的气机。再者他又是如何突破天地桎梏的?难道他也是与我们一样的人,经过漫长的积蓄,直接兑换了冥凰破界丹?”
江踏月道:
“韩思远不是我们在那地方的‘同类’。他也并没有突破天地桎梏。我甚至连他是否炼气士都无法确定,只知他的道路很奇怪,看上去只是一个体格稍微健壮,不符合他七旬高龄的普通凡人,可每次与之接触,我都有隐有危险之感,不愿与之正面敌对。”
长乐公主愕然:
“你都觉得他危险,不愿与之正面敌对?他有这么强么?”
江踏月摇头:“不到与他交手,恐难以确定他的强弱。”
倪昆直接问道:“就你所知,韩思远都有些什么能力?”
江踏月道:“他随手书就的一张字贴,便能立下‘规矩’,拥有极强的约束之力。我曾得到过他的一张字贴,在一次探索中,以之破开了一座炼气士遗迹的守护禁制。而那禁制,本可挡住法力境初期修士的数日轰打。”
长乐公主震惊道:“韩思远拥有法力境的实力?”
“不一样。”倪昆淡淡道:“破禁是可以取巧的。能打破拥有法力境威能的禁制,并非一定需要具备法力境以上的实力。”
江踏月含笑颔首:
“教主弟弟说得没错,破禁有取巧之法,而韩思远的字贴,具体威能很难估测,只是特性非常玄奇。我怀疑,韩思远拥有一定‘言出法随’的能力。”
“言出法随?这可是大神通了。”倪昆神情凝重:“他这么强,为何会坐视我干掉韩林、韩惊涛,又为何没有在昭王作乱之时,亲自出手?以致他长子韩擒龙叛逃北蛮?”
江踏月竖起修长白皙的食指:
“第一,他没有感情。我怀疑他只把他的亲生儿子们,当作逗乐的‘宠物’,还只是幼时能拿来逗乐,长大之后,就当他们是工具而已。
“第二,我怀疑他的能力,存在某些限制,并不能肆意发挥。否则,当初在公主府时,就不会是我去试探你了,而该是韩思远亲自出手。”
倪昆缓缓道:
“我们若要对付韩思远,师姐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江踏月微笑道:
“我也不知。不过在京师之中,有你的陷阵营,有天子与长乐,有你这位人间无敌的天魔,再加上我,想来就算是韩思远,也很难有生还的可能。毕竟,灵机尚未复苏,就算法力境的修士,也无法接引灵机,炼出法力。而没有‘法力’,就有战胜的可能。”
长乐公主道:
“你不是与韩思远有过合作吗?为何也要出手对付他?”
江踏月悠然道:
“一个是因为韩思远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另一个,则是因他太神秘,不好把握,我不想与这种不知深浅的阴谋家合作。勾心斗角的实在太累。还是教主弟弟好,为人刚直,让人放心。”
倪昆皱眉:
“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损我。”
江踏月嫣然一笑:
“才不是呢。人家这是在诚心夸你,因为我也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就喜欢与我一样单纯的人呢。”
“你心思单纯?”长乐公主冷笑:“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江踏月也不生气,笑道:
“无论长乐你如何看我,我扪心自问,都觉得自己是个好女人哦。我今日进宫,一是旧地重游,二是取回一件落在宫里的私人物品。东西已经拿到,时辰也已不早,我该走啦,杀韩思远时再见吧。”
说着冲二人摆了摆手,后退一步,身形消融于月光之中,凭空消失无踪。
“这女人真是……”长乐公主咬牙道:“居然好意思自夸是个好女人,真不知她脸皮是什么造的。”
倪昆皱起眉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某种坚不可摧的稀有材料吧。”
公主呵呵一乐,又皱起眉头:“她在皇宫来去自如,我有些担心天子安全。”
江踏月冒充太后七年有余,本就对神凰宫熟得跟自己家一样,又恢复了修为,若她对天子起了歹意,恐怕会给天子造成不小的威胁。
神凰宫大阵虽能禁绝一切旁门异术,可对炼气正宗,即使在神凰宫大阵全盛之时,也仅仅只能打落炼气士一个大境界而已。
至如今,神凰宫大阵威能只残余少许,已连正宗炼气士的境界都无法打落,只能稍微削弱一点炼气士法术威能,已然无法阻挡江踏月。
“放心,将来且不论,至少现在,江踏月对天子已无所求,不会轻易与我们翻脸的。”
倪昆宽慰一句,牵起公子柔软纤手,与她继续往宫外行去。
“你跟江踏月真没什么?”
“真的没有什么,她就是个骗子,说什么你都别信她。”
“那你还信她不会与我们翻脸?”
“骗子都是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时局变化莫测,她也需要盟友……”
“呵,我看她是想男人了。又刚又直的男人……”
“嘶,你手往哪儿抓呢?这里可是皇宫……”
“怕什么,我是觉醒神凰血脉的大长公主,神凰宫也是我的家,在我自己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跟天子学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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