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面对诸王堡西城外的多边形堡垒,盖萨·阿多尼斯发出了与部下相同的感想,“到底还是来晚了!”
旁边的斯库尔·梅克伦准将一言不发。
陪同两位将军到最前线视察的伍兹上尉,显然很不会看眼色,还在专心致志地讲解地形:
“……西岸的新城区,原本是只有城墙没有护城河的。但是您看,城墙现在已经基本被堑壕和夯土墙包裹起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道夯土墙背后,应该还有一道胸墙,就在城墙脚下——因为我们上学时教的就是这样。”
伍兹表情有点苦涩:“甚至可能还有一道壕沟,因为我算了一下,以这道夯土墙的体积,光是从前面这道堑壕取土,远远不够。”
“怎么还用猜的?”盖萨皱起眉头,不悦道,“派几个人,晚上过去看一眼,不就全知道了?”
伍兹被训得一缩脖子,不敢言语。
洛松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动开口为学弟辩解:“这种侦察,可能会有伤亡。您和斯库尔将军不在场,我们不敢拍板。”
听到洛松的话,盖萨更加不悦,口吻也严厉起来,“这有什么不敢拍板的?!你都是校官了!什么叫独当一面,不知道吗?”
这下,洛松也不敢吭声了。
“算了,阿多尼斯,”一直没说话的斯库尔·梅克伦不忍老部下被当众呵斥,出声打圆场,“他们也是刚当上少校、上尉。之前他们只要服从命令就好,现在要他们做决策,心里发怵,也正常。”
斯库尔开了金口,盖萨借坡下驴,他抱起胳膊,剜了伍兹·弗兰克一眼,不再说话。
其实盖萨也清楚,这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把伍兹和洛松训斥一通。
但是他心里实在有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碰上了,就只能算少校和上尉倒霉。
“你们两个,以后也要记住了,”斯库尔清了清嗓子,举起无形的板子,朝洛松和伍兹的屁股也轻轻打了一下,“不要总想着做‘正确’的事情,你们是军人,最重要的是要做‘能赢得胜利’的事情,不要总等着别人给你下命令……”
说着说着,斯库尔突然意识到,他的告诫说给自己听,似乎更加合适,于是他轻咳一声,换了个话题:“伍兹上尉,请继续你的报告。”
“报告?”伍兹惊醒,“噢!报告!说到哪里来着……对了,堡垒,说到堡垒。”
伍兹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城墙两端:“除了城门前的这座主堡,科尼利斯本部长还在水门和江岸各修了一座副堡。并且从城墙延伸出了棱堡作为补充。
“这几天我在新城外选了几个点,实地考察了一下,确认不管是哪条进攻路线,都在城内火炮的打击范围内——科尼利斯本部长不仅清理了射界,甚至改变了一些方向的原本地形。”
“主堡的防御尤其恐怖,”伍兹指着堡垒前方的区域,“您看到主堡周围的土壤的颜色了吗?都是新土。主堡四周看似是平地,其实全是缓坡,只要走上去,就正迎着隐蔽墙、三角堡和主堡的射击线。”
伍兹咬了一下嘴唇,硬着头皮给出结论:“我很确信,那里是科尼利斯本部长设计好的杀戮区。所以,无论是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建议强攻那座堡垒。”
本来今天的氛围就有点不自然,在场的军官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盖萨将军的霉头。
伍兹上尉此言一出,空气变得更加紧张。陪同视察的其他军官无不噤若寒蝉,不敢搞出任何动静。
“[帕拉图粗口],”还是盖萨·阿多尼斯本人率先打破沉默,他咬牙切齿,恨声说,“联省这群王八羔子,这么多年了,还是只会这一套王八剑法!从山前地耍到帕拉图,始终是这一招,他们也不嫌丢人![帕拉图脏话]!”
在场的军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然而,盖萨大骂一通之后,突然又笑了起来。
他转身看向部下们,真心实意地说:“但是也得承认,他们的王八剑法耍得确实不赖……科尼利斯这个混蛋,干得漂亮,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
看到某人脸上洒脱率性的笑容,在场的军官们都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这才是他们熟悉的盖萨·阿多尼斯。
之前那个让人战战兢兢的暴躁将军,着实让大家精疲力竭。
盖萨摸着光秃秃的头皮,问:“劝降信送进去了吗?”
“送进去了,”洛松连忙回答。
“有什么反应?”盖萨看向洛松。
洛松面露难色,“科尼利斯本部长目前还没有回信。”
“我不是在问科尼利斯——那个家伙就是背誓者的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盖萨笑着问,“我是问你城里其他人的反应,难道没有人偷偷缒下城墙,来暗表忠心吗?”
“这个……目前还没有‘内应’来主动联系我们,”洛松想了想,也打趣道,“所以要我说,那道夯土墙后面,肯定还有一道堑壕。”
盖萨哈哈大笑,在场的军官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见气氛逐渐缓和下来,伍兹·弗兰克瞧准机会,壮起胆子,插话道:“其实……科尼利斯本部长原本可以干得更漂亮。”
盖萨的笑容僵在脸上,眉毛一点点竖了起来,众人的心又跟着提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