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火药和施法者(尹紫电)_第六十五章 匕首、钢锥和簧轮枪(1 / 2)_钢铁火药和施法者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六十五章 匕首、钢锥和簧轮枪(1 / 2)

翻出窗外后,岳冬敏捷地爬上了房顶。

主权战争时期,莫里茨少校现在居住的这片城区被用来安置从联省[山前地公爵领]逃到维内塔的贵族家庭。

那个时候联省民兵已经公开竖起了反旗,但叛乱之火没有烧到维内塔,名义上海蓝城、百花城等自治城市依然是皇室的直属领地。

嗅觉敏锐的维内塔商人发现了机遇:哪怕成了难民,贵族们也想要更体面的住房。

于是他们在这片城区兴建起这种成排的石质房屋。

脑洞大开的商人们把这些房屋砌成两层,而且一栋紧挨着另一栋,一堵墙由两栋房屋共用。这种双层加并肩的设计既节省了材料,又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地皮。

虽然挨在一起的房屋不是很体面,但至少它们有屋顶、有四面墙、还是石头的,最重要是它们的价格比独栋的石质房屋要低的多。

最终这个点子大获成功,逃难贵族们争先恐后掏出了他们从联省带出的仅有的金币。联排的石房如雨后春笋出现在这片街区,一些囊中羞涩的贵族们甚至开始自己雇人兴建这种样式的屋子。

本威家那片城区里的建筑也使用了同样的设计理念。只不过贵族难民们多少还有点钱,所以用了石材。而逃难的平民们身无分文,所以码头工人们的居住区主要使用木材。

房屋连在一起,房顶就连在一起。虽然后来的住户多少对自家房顶进行了改建,但并不能对身手敏捷的岳冬造成阻碍。

此时此刻的岳冬宛如一只黑猫,踩着无声的步伐穿行在屋顶。两名巡夜人提着灯在街上走过,却没注意到屋顶上正有一个黑影跃过两排房屋间的间隔。

很快,岳冬就穿过了横穿整个城区,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这是一栋在这个城区随处可见的房子,样式寻常。一楼门窗紧闭,二楼的窗中透出几点微光,普通人家的模样,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岳冬借着月光核对了一下这栋房屋和周围房屋的特征,确认自己没找错后,从枪套中抽出簧轮枪,在引火处撒上火药,将打火石扳下扣在了摩擦盘上。

这把枪现在已经可以击发。

和普通的簧轮枪不同——亨利三世的枪匠不愧是御用枪匠——这把火枪多了一个巧妙的设计:引火孔上有一个和扳机联动小盖子。

只有扣下扳机,这个盖子才会开启,枪管内的火药才会被点燃,极大的簧轮枪降低了走火的风险。

此刻的岳冬只能相信这个设计是有效的,他把这支随时可以打响的簧轮枪插回了枪套里。

这把枪是他最后的手段,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不想使用这把“大嗓门”的武器。

——割——

时间回到两天前,岳冬跟着安托尼奥从议会大厅回家的时候。

“追上去,弄清楚他是什么人。如果只是乞丐就给他点钱。让他不要再靠近咱们家。”安托尼奥指着小乞丐的背影说。

岳冬点了点头,驱策强运追了上去。

没跑出多远,小乞丐就被岳冬追上。岳冬拦在他的面前,小乞丐也没在掉头跑,而是停下了脚步呆呆看着岳冬。

“你跑什么?”岳冬下了马,扶着剑柄走近了小乞丐,厉声喝问道。

却没想到这个小乞丐鼻头一酸,嚎啕大哭着抱住了岳冬:“哥,求求你救救我大哥……”

岳冬原本下意识想躲开,但听到这个声音后却僵在了原地,任由小乞丐抱上自己。这个男孩虽然开始进入了变声期,但这个声音岳冬不会听错。

岳冬拿出手绢给小乞丐擦了擦脸:“你是本威的弟弟?你是老三?”

小乞丐点了点头。

“你哥怎么了,你慢慢说……”岳冬把本威的三弟拉到了背街没有行人的地方。

在陆军幼年学校读书时,岳冬经常去找本威玩。本威努托是长子,下面有好几个弟弟妹妹。那时候的岳冬和本威只有眼前的本威三弟这样大,本威的弟弟们就喜欢跟在两个大孩子后面当尾巴,本威的二弟三弟都管岳冬叫“哥”。

“昨天晚上蒙塔人来找我们了……”本威的三弟抽噎着,连说带使用手势和岳冬讲述了发生了什么。这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边哭边说断断续续的。但是思路和条理清晰,岳冬很就听明白发生了什么。

岳冬去见本威后的第二天晚上,一伙人闯进了本威躲藏的农舍。经过一番搏斗之后绑走了本威和本威的二弟,并且痛打了房子的主人一顿。

本威的三弟和房子主人的儿子住在一起,房子主人谎称本威的三弟是自己的儿子,他才逃过一劫。

“然后呢?”岳冬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他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大喊:蒙塔人是跟着你找到了本威!

原本已经止住了眼泪的本威三弟突然又忍不住大哭:“然后我二哥就死了。”

绑走本威的一伙人迅速坐上马车离开了农庄,本威的三弟立刻追了出去,跟上了这伙人。

没想到两辆马车没走多远,突然停下了一会,然后又继续走。

本威的三弟跑到了马车停下的位置,找到的是自己二哥还温热的尸体。尸体肚子以下的衣服已经被鲜血完全浸透了。

记忆中本威的二弟的样子开始浮现,那是个圆脸的憨厚孩子,有些笨笨的,但特别听本威和岳冬的话。就算被母亲拿着棍子抽,那个傻小子也从来没有出卖过本威和岳冬。

那个孩子死了?那个傻笑着跟在自己后面的孩子死了?

岳冬突然觉得精神有些恍惚。

本威的三弟擦干了眼泪,继续说之后的事情:“然后……然后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二哥藏在路边的沟里……继续去追那些蒙塔人。”

那天晚上,本威的三弟一路悄悄跟在马车后面进了城,眼看着那伙人把本威拖进了一栋房子里。

岳冬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感觉自己的脑门上开始出汗,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但他在心中不停地告诫自己:“着急没有任何用”,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情况,还有一些疑点必须要搞清楚。

“夏尔,你不要着急,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岳冬尽可能冷静地问:“你怎么知道绑走本威的是蒙塔人?”

“口音,他们都是蒙塔人口音。”本威的三弟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去找你大哥的同伴……就是你大哥的那些码头工友,或是去找过治安官了吗?”

本威的三弟的眼眶又湿润了,他啜泣着说:“没用的,治安官不会管我们的,蒙塔人买通了治安官。我哥哥的那些工友们被蒙塔人打死了好几个人,治安官却根本就不露面,我们不是维内塔人,治安官根本不会管我们……”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和尼里亚联合会的战争上,蒙塔人选了个好时机。

“你是说码头上工作的瓦恩人和蒙塔人又发生了械斗,瓦恩人没打赢,是吗?”岳冬察觉到了一些信息。

“昨天白天蒙塔人袭击了我哥的那伙人,把带头的人都杀了。我去找了他们,可他们已经下跪服软,不敢去救我哥。就是他们告诉了蒙塔人我们藏着的地方!”本威三弟抓着岳冬胳膊大哭着说:“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然不会找到这里来……温特斯,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哥。你救我哥出来,我的命以后都是你的!”

“不要哭!男儿流血不流泪。”岳冬拿起手绢给夏尔擦干擦眼泪:“他们把你哥抓到哪里去了你记得吗?”

“我守了一夜,等到了太阳出来抄下了那间房子的地址。”本威的三弟连忙翻开衣服,从贴身衣服上撕下来一块布,交给了岳冬。

这块布上用血写着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确定没错?”

“没错!”

“有其他人知道你来找我吗?”

“没有!我没和任何人说。”

“带走你哥的有多少人?”

“十几个。”

“你哥现在还在那里吗?”

本威的三弟哭着摇头说:“昨天晚上我在外面守了一晚上,他们没把我哥带出来。今天白天我去找我哥的那伙人,没法盯着他们……求你快去救我哥,拖得越久,他们越有可能把我哥弄到别的地方去……”

已经没有别的需要问了,岳冬抓住夏尔的双肩,问道:“你家其他人被你哥哥送到亲戚家去了,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知道。”本威的三弟擦干了眼泪,点了点头。

岳冬取出了自己的施法者徽记,放进了夏尔手心,又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钱,严肃认真地对夏尔说:“你哥的事情交给我,你现在去找你家其他人。拿着这个徽记,去陆军军官俱乐部找巴德准尉,杰拉德的巴德。告诉他是我让你去找他,但不要告诉他你哥的事情。让他弄一匹马送你去找你家人。听懂了吗?”

本威的三弟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岳冬眼神,把话咽了下去,重重的点了点头。

“重复一遍。”

本威的三弟重复了一遍岳冬的话。

“你哥还活着,我会救他出来。你哥死了,我会替他报仇。你去找你家人,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来见过我,去吧。”

——割——

时间回到现在。

确认了阳台的木门里没有透出灯光后,岳冬抓着女墙和铁栅栏,轻轻落到了这栋房子背街面的阳台上。

虽然尽可能降低了落地高度,但毕竟他也是一百多斤中的壮小伙,还是发出了一点落地声。

他屏住呼吸,拔出匕首,靠在墙上,侧耳倾听。

还好,门后只能听到鼾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声异响。

岳冬今天晚上独自行动,没有找任何帮手。虽然他确信巴德会毫不犹豫地帮自己,安德烈可能也会帮忙。但他没有请求任何人的帮助,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计划。

本威努托是岳冬的好友,他救过岳冬性命。但巴德和安德烈不认识他,所以岳冬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从幼年学校到军官学院,十年的军校生活把温特斯·蒙塔涅锤炼成了一个“守序者”。

他可以去找治安官,但他知道找治安官会是什么下场:蒙塔人会提前得到消息,在本威脖子上划一刀,再把他埋在城外某处土坑里;他可以向安托尼奥求助,让宪兵搜查这里,但这样会暴露珂莎和伊丽莎白,让她们陷入危险。

所以岳冬决定自己动手解决问题。

用菲尔德中校教过他的办法,岳冬把匕首的薄刃探进了门缝中,拨开了门闩。

昨天和今天两天,岳冬仔细侦察了这间房屋,并且蹲守了很长时间。这栋房子没有看起来中那么简单,本威的三弟说十几个人绑走了本威,实际上岳冬数出了至少二十二个人。

一栋房子肯定住不下这么多人,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隔壁的房子也是这伙蒙塔人所有。他们打通了墙壁,把两栋房子变成了一栋房子。甚至可能不止两栋房子。

他有两个计划:如果对方转移本威,就中途截杀;如果本威没被弄走,就执行原定计划,也就是现在他在做的事情。

使用光亮术发出黯淡微光,岳冬数出了三个人正躺在地铺上睡觉。

他无声走到一个人身边,看清对方的要害后,毫不犹豫把匕首插进了对方的脖子。刺向脖颈的瞬间,岳冬用膝盖压住了对方胸口,左手捂住了对方的口鼻。

睡梦中的蒙塔人因剧烈疼痛而惊醒,但喉头遭遇重创、口鼻又被捂死,发不出声,只能胡乱挥舞着手臂。

但是岳冬不为所动,继续用力拖割。锋利的匕首切开了肌腱、气管和血管,在对方脖子上留下了一个可怕的切口。这个蒙塔人很快就失去了力气,停止了呼吸。

在对方挣扎时,岳冬莫名其妙想起了莫里茨少校的那番话。他想:按少校的说法,就算将来有一天我因为这件事被绞死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会有复仇的快意,你的存在已经彻底湮灭。

在战场上杀死敌人和不经审判杀死一个公民不一样。维内塔不是法外之地,维内塔有秩序和法律,国家垄断了剥夺生命的权力。无论法律实际上执行的如何,但谋杀都是板上钉钉的一等重罪。

但岳冬今晚的目的不是营救本威,岳冬要彻底帮本威解决问题。消灭**也许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岳冬可以使用飞矢术将钢锥打进对方的眉心,对方连痛苦都不会有,干净利落、还不必溅上血。

但他没有莫里茨那样高深的动能魔法造诣,莫里茨可以从大门走进来把房子里的人一个一个全钉死。岳冬必须为后面的敌人节省自己的魔力,。

他继续如法炮制,处理了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

“三个。”岳冬在心里默数:“至少还有十九个。”

——割——

在隔壁房子一楼的一个房间里,被一桶凉水浇到头上,本威努托从昏迷中醒来。

他的左眼发出阵阵刺痛,被鲜血糊住没法睁开。只从被带到这里之后,他就被绳子牢牢捆在椅子上,饱受毒打。

本威努托费力地抬起了头,借着油灯昏暗的灯光,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虚弱地说:“我还是那句话,大疤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是我杀了他,我绝对不会否认。但不是我杀了他,你也别想强迫我承认。”

“其实无所谓。你认,多活几天后被绞死。你不认,就在这里被打死。”本威边上的男人回答道,他拿起杯子送到本威嘴边:“来,喝点水吧。”

这个男人瘦小白净,头上的棕发稀稀疏疏,一副没经历过体力劳动的模样,不像是码头工人。

本威却不肯喝,把头扭到一边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因为他们不敢。他们可以一群人乱棍把人误杀,但没有看着你的眼睛处死你的勇气。你不承认杀了巴尔[大疤],他们就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只能把你关着等着你自己死。”文弱男人解释道,他拿起水杯自己喝了一大口:“你不喝是怕有毒吗?这只是水而已,你看我也喝了。”

“你又是什么人?”

文弱男人把杯子放到一边,似乎站累了,拖来一把椅子坐在本威的面前:“我是巴尔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