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一瘸一拐下楼看的时候，季易川浑身都是血，白大褂已经被血染红了，他站在那，脸色惨白，旁边的家属哭的撕心裂肺，而季易川满脸灰暗，分不清楚喜怒哀乐，他往后面退了退，似乎很用力的深呼吸了几口气，最后转身离去继续去照顾其他病人。

等到一切安定下来了，季易川甚至于来不及换下那一身带血的白大褂，摇摇晃晃的上了医院天台。

顾盼生偷偷的跟了上去。

他走到天台一看，季易川一下子宛如浑身脱力一般跌坐在了地上，仰着头望天，背靠着天台的围墙，昏暗的星光下，季易川身上带血的白大褂显得那么刺眼。

季易川手微微抖着，然后他摸出口袋的一支烟，把烟点燃。

顾盼生就看着季易川动作熟练的把一支烟抽完，又摸出第二支……

眼看脚边烟头越来越多，顾盼生觉得不妙。

季易川怎么时隔十年不见变成大烟枪了？

以前的季易川是那么的节制，又怎么会像现在一样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呢？

眼看季易川还要继续抽下去，顾盼生立马走了出去，装做刚刚到天台一样，伸着懒腰，咳嗽着清了清嗓子，四处张望，感慨道，“这里的空气真好啊！”

然后，顾盼生假装刚刚看到季易川一样，演技极其浮夸的道，“医生，你怎么也在这里？这么巧啊，你也来呼吸新鲜空气？”

季易川抬眼瞥了顾盼生一眼，眼神里依旧一片冷漠。

顾盼生也不等季易川回答，他皱着眉头往空气中闻了闻，极其矫揉造作的道，“什么味道啊？这里怎么会有烟味？”

顾盼生翕动鼻子闻啊闻，一边闻一边走，最后走到了季易川面前，他停了下来，目光落到季易川手上的烟上，一下子伸手把季易川手上的烟抢了过来，丢在地上用力的把烟踩碎，特别一本正经的道，“季医生啊，这烟可不是好东西，伤身体，平时就算压力再大，也不能碰啊。”

“你丢的垃圾自己清理。”

季易川也懒得生气，他扶着墙想要站起来，顾盼生伸手按住季易川肩膀，顺势就把季易川按了回去。

“季医生，你别走啊，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你跟我说说看啊？凡事不要憋在心里，这样只会越来越难受的。”

顾盼生直接在季易川旁边坐下去了。

季易川，“……”

这个人的自来熟让他觉得无比头疼，又有些熟悉。

他确实累极了，在急诊室整整上了四十二小时班，一刻都没停下来休息过，所以他也懒得计较旁边的这个人究竟有多聒噪了，他重新坐了回去，靠着墙，闭上眼去，感受着夜风在脸上缓缓拂过的感觉。

顾盼生看的出来季易川累极了，所以很体贴的没有出声，安静的陪在季易川身边。

“你会唱歌吗？”

忽然，季易川道。

顾盼生一愣。

季易川很快反应过来，睁开眼来，有些慌张的解释，“抱歉，我有些太累了，所以有些恍惚，刚才说的话，你不必在意。”

季易川的解释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对上顾盼生那一双明亮又清澈的眼睛，顾盼生笑眯眯，很爽快的回答道，“我会唱歌，季医生你想听吗？”

季易川一怔，恍惚间，他似乎真的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一点一点的重现，他的心口慢慢的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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