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盛酒楼在河边,正好与悦宾楼在相对面的位置。
下马车的时候,张妙蓁站在原地盯着对面的倾酒台,想到七夕晚上自己遭遇过的事,突然感觉自己蓄积起来的勇气,在这一瞬间就消了。
“小姐。”怜芷见她这副模样,心疼地道:“别想那么多。”
张妙蓁叹了一口气,道:“我在想什么呢?一时冲动,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怜芷听了更难过。
张家人都不知晓张妙蓁对梁升暗中喜欢的事,但每日贴身跟随,怜芷是知情的。
“小姐,你忘了敦愚王妃说过的话么?就算别人轻贱你,你自己也要活得骄傲!”
怜芷轻声劝说:“敦愚王妃说得多好啊,先懂得爱自己,才能去爱别人。小姐你若自己都看轻自己,那还谈什么爱别人呢?别人又怎么会看重你呢?”
“你这丫头,倒是将拭眉的话记得一清二楚。”张妙蓁朝她看了一眼,苦笑,道:“我已经很努力不去在意世人的眼光了,但怜芷,真的好难啊!”
“从小到大,我都是按照规划好的路走过来的。”
“你自己也知道,这段时日,上张家给我说亲的媒婆,挑的都是什么样的歪瓜裂枣?”
“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想攀附祖父的势力,以为我如今名声臭了,娶我都是对我的仁慈。”
“他那么样一个伟岸君子,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
怜芷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小姐还是要多跟敦愚王妃接触,好好给你洗洗脑!”
又哼了一口气,道:“依我看呀,若不想按照规划好的路走下去,努力嫁给梁小将军,那才是最好的路呀!我瞧着,梁家的这些个主子,就没有中规中矩的!”
张妙蓁朝她看了一眼,眼里充满了无奈。
她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福盛酒楼在冷风中招展的旗子,道:“罢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怜芷无奈地问:“真的不上去看一眼?万一他真的买醉了呢?”
张妙蓁淡淡笑了笑,道:“未必会吧。他那样自立自强的人,不至于。”
“我看未必!”怜芷还是想怂恿自家小姐勇敢一点。
但有什么办法呢?
过去十五六年,张妙蓁受到的教育就是诗书礼仪,一个书香门第的姑娘家、还是一个名声受损的人,如何能腆着脸去追逐男人跑?
张妙蓁正打算朝自家马车走过去,不想被四个流里流气的公子哥儿拦下了。
“哟,这不是张家幺小姐吗?”
“还真的是!就是那个在倾酒台被人在水里扒光了衣裳的那位张小姐呀!”
“张小姐,你来倾酒台的对面,莫不是怀念被人扒光的滋味吧?不然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啧啧啧,虽说时间短了点儿,但那刺客扒光她的时候,怕这身子也被摸遍了吧?”
“……”
污言秽语入耳,张妙蓁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拉着怜芷的手,不想理会这些纨绔子弟,想要绕过他们离开。
但为首的一个却是欺身上前捏住了她的手腕,道:“相逢不如偶遇,张小姐,来跟咱们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