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女今年经事太多,身子骨弱得很,万一熬不住,还得有劳辅政王出手相救。”
说是“小女”,可见是以父亲的身份来请求的。
“杜相放心。”皇甫厉这才开口:“虽然本王……本王不是大夫,但既然会这一手,也是用德行二字来要求自己,但凡还有得救,本王不会见死不救的。”
他这话说得相当现实。
反过来就是:如果没救了,我也无能为力。
“有辅政王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杜恒叹了一口气,道:“但愿皇子妃能够度过这一次难关。”
皇甫厉颔首,并不说话了,等着产房内女医们的说法。
浮生阁的女医都是经过柳拭眉筛选、培养出来的,比一般的稳婆要厉害得多,有她们在,杜若那边情况还算稳定。
产房里传来犀利的一声声叫嚷,听得皇甫玥这个未婚姑娘头皮发麻。
女人生产之痛,怕是这辈子最痛的事了吧?
而这种痛苦,无人可以分担、无人可以感同身受,唯有自己扛着。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无能为力!
好比皇甫贺的死,好比杜若生孩子……
这一瞬间,皇甫玥想了很多。
她想到了自己将来去了南吴,就算皇甫令尧表达过这个意思:会给你安排人手,不会让你在南吴没有可用之人,让南吴人欺负了去!
可到时候她一个人背井离乡,如今就已经明知道要面对诸多的豺狼虎豹,她又如何能够不望而生畏?
此时,皇宫内。
太子的满月宴,只招待了至亲。
因为杜若生产的事,大家也并不是那么尽兴,宴席过后,梁家众人出宫去了。
皇甫令尧送梁巍出了殿门外,回来见柳拭眉面带疲色,连忙走过去,道:“媳妇儿,你赶紧沐浴更衣,早点歇下吧?”
虽说孩子满月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满月后就意味着柳拭眉可以出寝宫的大门走动了。
但她经过剖腹产的身子,最少要坐满四十二天月子,所以如果没有特殊的事,她还是要好好调养哪儿也不会去。
今日见的人多一些,一天直落下来,她有点熬不住了。
“也好。”
柳拭眉说是也好,但她也只打算先沐浴。
她趴在浴桶边缘,泡着慕将离特意开的药浴汤,皇甫令尧在后面给她擦背。
她心里还在惦记着:“也不知道杜若那边怎么样了,熬了这半天还没生么?”
“熬这么久了还没消息传来,那肯定不是剖腹。”皇甫令尧弄着黑褐色的汤药淋在她的肩头,给她轻轻地擦拭背部。
想到柳拭眉剖腹产的时候,他仍旧心有余悸,道:“你们不都说吗?能不选择剖腹,尽量不要做这种选择。”
柳拭眉又道:“但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劲,还是要尽快做出选择,以免耽误生机。”
“也对。”皇甫令尧转过头来与她面对面,道:“不过媳妇儿,她这不是有一大堆人在操心么,就轮不上你来管了。你的责任就是顾好自己的身子!”
他振振有词地道:“我之后就要出远门,我不在你身边,若你的身子没养好我在外头待不住的。”
柳拭眉对上他的眼眸,唇角微微一勾,道:“我会的,你放心吧。”
想到他要走,她就想到帝京中目前的情势。
想到杜若生孩子……
忽然想到了:“对了,苗家……我后来都没得时间搭理他们,那苗风羽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