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即来,李开心中高兴不已,战败的愤慨,自然风消云散了。
他对这个大和尚颇为尊敬,解释道:“大师,您来得正好。我已探明,长明道人正在不远处的那个破庙中,孩子就在他的身边,只是,这厮实力了得,在下与他争斗,着实是吃了大亏了。”
和尚微微颔首,笑道:“长明道人,乃天山派掌门,尽得天山老祖的真传,传说胸怀七十二路天山剑法,冠绝天下,鲜有敌手,绝不可小觑呀。我想,李兄一定是大意了,才输了一招半式。贫僧早想会一会天山剑法,这样吧,劳烦李兄,再与我走一遭,斗一斗‘天山道人’如何?”
有了大和尚助阵,李开抖擞精神,斗志昂扬,说道:“大师,你先请了!”
和尚一努嘴,拿起锡杖,一阵风似的转身。
四个人,鱼贯出树林!
晨曦光中,那所神庙,阒然耸立,虽已凋败,四周清旷,却依然有庄严态度,屋瓦披挂着霞光,熠熠生辉。
大和尚甩开了臂膀,一路当先。
别看他体态臃肿,是个胖头陀,双腿又短,脚下却快。
蹬着僧侣布鞋,一双大脚板,不着泥土似的,落地无声,如遇水泊,自行跃过。
三人在后面吧唧吧唧的趱赶着,就是追赶不上,想要叫他等待,又不好啥意思。
李开暗暗佩服,“这和尚脚力真俊,不愧是有真功夫的。”
临近庙门,约一箭之地,和尚逐步放慢,张开双目,炯炯有光,四处巡视,面色略沉,神态趋于紧张。
李开饶是有心一观,想看看这和尚有何本事,到底能不能与长明道人的天山剑法硬碰一下。
且说,这和尚是何人呢?
武林中也算是一号令谈之色变,人闻风丧胆的大人物。
此间江湖,有十大恶人。
号曰:小桃红、醉剑客、破戒和尚、贼老道、黑白二鬼、毒书生、马王爷、瞎子虎、杀人医。
这十人,除了好事不做,剩下的什么都做。
譬如杀人放火,抢劫暗刺,奸.淫掳掠,似吃饭一样。
每个人均武艺高强,臭名昭著。
而这位,正是那“破戒和尚”。
顾名思义,自然是不遵守一切寺院戒条了。
饮酒吃肉,霸占良家,夜夜笙歌,自不必说。
实实在在是个酒肉和尚,过得比正常人还要滋润。
穿窬窥宝,打家劫舍,从未缺过金银。
他手中这杆锡杖,重达百斤,是最骄傲的兵器。此外,他还能粗中有细,射毒针,一次能射出一把飞针,数量很多,又狠准,极不好惹的。
这次他与奸王勾结在一起,乃受了雇佣,特来追杀柳家的遗孤,为的是得到一件东西。
李开却不知道这一层面。
他兀自纳闷过,“王爷为什么要如此忌惮一个小孩子,连‘破戒和尚’这等恶人也请出来了,难道只是为了斩草除根?”很不明白。
破戒和尚几个箭步来到庙门口,见那大门早已倒塌,并无遮拦,内院杂草丛生,一目了然,所及之处,处处凋敝,极是荒凉残破。
但他却不敢贸然进去,忽把锡杖插入地面,双手合十,向内说道:“长明道人,久仰大名。在下‘破戒和尚’,前来拜见,烦请道长出来一叙,以供瞻仰尊容。”
一声过后,鸟雀叽喳从屋顶上飞起,钻到树林中去了。
庙中无人应答,破戒和尚微微嗔怒,又说道:“道长,如果不出来相见,贫僧可要冒昧了。”
这时,李开赶到。
其余两人,还落在了后面,像老牛一样,吭哧吭哧的赶来。
破戒和尚听得内院无声,不禁发愣,眼睛眯着,双眉聚堆,心想:“好个老道,不知江湖规矩,居然如此无礼,不把我破戒和尚放在眼中,那么我也不好客气了,只好硬来。”
李开瞧了瞧破庙,走到近前,疑惑道:“大师,怎么没人出来啊?怕不是老道儿听了信,不敢与大师碰撞,夹着拂尘,跑了吧?”
破戒和尚一怔,心说:“也有道理!”
“李兄,唯恐被你说中了,我们一起杀进去。”
眨眼间,破戒和尚手持锡杖,鱼贯而入,寻到大殿处,作小心状,向内张望,一看果然无人,便大胆进入殿内寻找。
只闻阒然,鸟雀无声,怎见一个人影?
李开随后.进来,怅然道:“好个老道儿,比鬼还要机灵。真叫他们跑了,我们快追才是。”
破戒和尚忽看殿后居然有个小门敞开着,暗想:“小老儿定是从这里逃了,前后绝不超过半个时辰,又能走多远?我倒要看看,你能从和尚的手中脱生不能?”
遂发号施令,带着三人,从小门走。
一路上山,不顾山中老树虬枝阻碍,遍寻可疑足迹,一直到了深山之中,林海茫茫,峰峦叠嶂,又去哪里寻踪呢?
话说长明道人叱走了李开,过了片刻,便吩咐焦海鹏速走,也等不得衣服不干了。
他担心之事,正是为此。
果不出所料。不等一盏茶的时间,李开很快带着和尚来了。倘若晚走片刻,定要落入和尚手中。
长明道长剑在手,固是不怕什么十大恩人。
但又少不得是一番争斗,凭虚浪费宝贵时间。
长、焦二人,收敛行踪,从破庙小门走出,焦海鹏熟悉路径,在门口一折,一路往西,正与破戒和尚走的是相反方向,破戒和尚,这一追,注定是殊途无果了。
雨后山路,泥泞不堪,果然难行。
长明道施展草上飞的轻功,焦海鹏也有不错的神行手段。
他们二人,专挑结实的岩石地和树干上走,脚下不沾泥土,甚是干净,是而没有留下任何足迹,可供贼人寻觅。
大约到了午时三刻,两人经过一番曲折之后,便来到了白虎岭下。
只见此间,高山流水,一派幽森。怪树丛生,乱石遍地。
岭下有一条羊肠般的小路,曲曲折折,蜿蜒绵亘,直通岭上,碎石铺就,路上荒
(本章未完,请翻页)
草比人还高,四周,昆虫声响成一片。
素闻岭上有白毛吊眼大虫出没,无论人兽,但凡落单,无不被它所食,很是凶猛。
长明道为求捷径,早日带着婴儿脱离险境,顾不得其他了,心想:“此刻大白昼之间,阳光正盛,正气凌然,大虫怎敢随意作祟?”
便一握白虹剑,招呼一声,与焦海鹏一并上山。
焦海鹏在后,长明道在前,去势极快,登山如履平地,过坎如走平川,过不多久,已来一窜一窜的到了半山腰!
别看焦海鹏年纪轻轻,长明道却也没有多么老,“道长”不过是尊称而已。
他可正值中年,身强骨剑,内力充沛,无论体能还是内力,都比焦海鹏强。
这会儿焦海鹏,宛如着霜的茄子,身上大汗淋漓,光着个膀子,气喘吁吁,眼看是走不动了,双腿灌铅似的,便撺掇道:“道长,咱们商量一下。我看后面左右无人追来,前面正好有个干净的岗子,咱们休息一下,喝一口水再走,如何?”
长明道人微微一笑,说道:“如你所说就是。不过,朋友,你年纪不大,正是大好青春,内力着实差了点,才走几步路,就叫苦叫累,还需好好修炼才是。”
一路相伴,焦海鹏早已和长明道熟络了,见他无论剑法还是内功,皆有造诣,出类拔萃,早有拜长师之意,便道:“道长不知。我这个人,未经打磨,就是一块琢玉,喜好武功,家里又穷,因此,没遇到什么好师父,能有这一身本事,已是上天眷顾,大造化了。要问前程,我更发愁,若是道长,您能指点我修炼之法,我习得皮毛,还做什么没出息的镖头来?”
长明道听出焦海鹏弦外之音,笑而不语。
他一向不是个自私自利之人,有真有收徒之心,以传天山派绝学。心想:“这一路走来,多亏了焦海鹏,此人正直勇敢,无畏无惧,作风优良,不啻为一个江湖侠士。我有心报答,金银未免太俗,他决计不要,何必遂了他的心愿,天山派也有流传弟子了,岂不一举两得么?”想到这里,长明道不加言谈,大步流星,一味向前。
不远处,正有个清旷的岗子,倒着几块嶙峋的大石头,中心点长着一颗亭亭如盖的大老榆,修柯戛云,霜皮溜雨,高不知几百尺,约有五围粗壮,不知长在这里多少年了,树下正好可以遮阴。
他来到树下,见一块青石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旋即解下腰间装水的葫芦,放好了婴儿襁褓,坐下一边喝水,一边静候。
焦海鹏蹒跚走来,形态向牛,哞哧哞哧,赶不上个老娘们儿。
长明道不禁感到好笑。
待到此处,焦海鹏累的耳边轰鸣,弯着腰,双手支膝,说道:“道长,你极好的内功,走的真快,不见疲惫。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像你这般,那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