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道哭笑不得,很是难堪,说道:“老哥,你放心吧!我们三个不是歹人,歹人敢大白天来村子里嘛?你是问这孩子吧?我不瞒你,他实在是个可怜人。老哥,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照顾一下!此乃是我一位故人的孩子,她全家,身陷囹圄,不幸身死了。我受了嘱托,带着他去南边去,找寻亲戚的。”说完,就看老叟踮着脚,探着身躯,面色一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明道侧着身,让老叟看得更加真切了,说道:“老哥,我觉不骗你,你若不信,我真不知道如何解释了,只得带着孩子去其他人家看看。”
老叟将信将疑,犹豫片刻,说道:“道长莫急。我没说不信你。你们出家人,信奉神灵,绝不打诳语,否则神灵会降罪的。而你,气质不凡,不染匪气。我姑且信了你们,一起进来吧!唯恐我老头子一个人在家,形只影单,况且,潦倒地方,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不周。你们要多担待。”
长明道拂尘一甩,笑道:“无量寿佛!多谢了!承蒙老哥招待,好过我等席地幕天,风餐露宿,哪有不知足的?怎能奢求佳肴美馔?淡饭粗茶,不失为真。”
老叟笑了笑,前面引路。
跨过门槛,便闻花香。石子铺成小径,穿过花圃,不染一泥。
走过中庭,便见一大屋,青砖黛瓦,气派庄严。登上十级台阶,过了丹墀,进入门内,往左,来到一个小厅,内设简单,八张老椅,四四相对。两两之间,隔有小几。上面空空,一尘不染。
另有,墙上挂字画,房梁悬米穗。
一切布局,是很令人舒服的,绝找不到半分不适之处。
老叟让三人随便坐坐,转身到后面去了。不一会儿,端来香茗。
在这期间,长明道隔窗环顾小院。
估摸着,院子是个方向,进门后,直奔中庭,数十步见方,目之所致,全是琪花瑶草。
想必是疏于管理,花枝乱绽,故而显得杂乱无章。
中庭上方,设有一个竹架子,爬着葫芦秧,形成一片小阴,架下摆着一张斑驳的摇椅。葫芦秧上已结了几个可爱的小葫芦,阳光一透,嫩绿嫩绿的。
大屋左右,各有一屋。
东边是库房。门关着,但没有上锁,窗子毁了一扇,可以看到装着稻糠的袋子和一些木柴。
西边是马厩,但没有牛马,柱子上,贴着“六畜兴旺”的春联,早褪色了。
所见种种,无不让长明道诧异。
不消一会儿,老叟从后转出,献上香茗,说道:“三位朋友,若不是强人,那便是客。这里有三杯雨前龙井,请诸君慢慢品尝。如果无聊,可去院内欣赏花草。你们慢聊,我去后屋拾掇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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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做几个菜。”
王彪道:“老哥,何必如此麻烦?若有现成的,馒头,包子,发面饼子,拿来就好。实不相瞒,我等急切,吃了东西,马上要走。”
老叟愣道:“那如何使得?岂是待客之道?小菜寻常,过火就好。还请三位,稍做等候。”说完,自行去了。
焦海鹏笑道:“这老汉,还真热情。而且,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摆花弄草,很有闲情雅致啊!师父,咱们比起人家来,可又不如了。”
长明道与王彪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此间院落,打扫干净,井井有条。
屋内陈列,古色古香,颇为讲究。
俨然一副城市大户模样,哪有半分乡野气息?
在两人看来,这可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夫之家。
山中之村,平凡之家,多土坯篱墙,满院鸡鸭,朴实无华。
即是村中大户,能有这等优雅布局,不逞多见。
长明道暗暗揣测,“此地位于僻壤之处,想来老叟不是个大户人家,便是个隐士的高人了。等他再来,一定要问个明白。”
一杯茶后,老汉果然转来,长明道意欲开口,却被老汉抢白,说道:“各位,休息得如何了?饭菜预备稳妥了,里面请吧!”
长明道只得欲言又止,静待时机,幸而,老叟不漏半点坏心思,不然,长明道这柄白虹剑,轻饶不得。
三人从小厅转入后屋,过一扇门,走两丈走廊,又来到一间优雅小室。
乃是一个小饭厅。
里面内有一张圆桌,几把刷漆椅子。墙上涂着草和泥巴,钉着几副字,笔迹铿锵有力,亦柔亦刚,大都是“厚德载物”、“宁静致远”、“上善若水”、“天道酬勤”等等勉励字眼之类,另有,门框上挂着一绺枯萎的蒿草。四个角,摆放着盆景。
老叟招呼三人座下,自己夹在中间,与长明道面对面。
饭菜业已摆放规矩,共计四菜一汤,荤素搭配。
桌心坐一壶黄酒,雕花瓷瓶,美感别致。
四个小杯,宛如玉制,晶莹剔透。
另有,四副碗筷,镶嵌银边,大有达官显贵之范,不似乡野人家之物。
长明道有些局促,入座后,说道:“老哥,你预备得太得当了!我等出门在外,深感人情冷暖。老哥仗义,感激不尽。”
老叟笑道:“道长,你们不饿了吗?先吃饭吧。”
焦海鹏却是早已大快朵颐了。
人一旦饿极了,吃什么都香。
长明道与王彪都是过来人,老江湖,不动筷子。
王彪道:“老哥。你这院子,造得很别致呀?”
老叟起身,拿起酒壶,一一斟酒,说道:“三位朋友,你们别慌!大可尝尝我亲手酿的黄酒。”
王彪把随身的酒葫芦取出,笑道:“黄酒喝不惯的,我还是喝自己的酒吧。”
老叟哈哈大笑,说道:“朋友,人心隔肚皮,咱们不用打哑谜。我晓得你们和我一样,相互提防着哩。觉得我不是好人,是不是?照我说,没有的事。我只是跟三位一见如故,平时有喜欢交朋友,尤其看道长,器宇不凡,定是得道高人,所以才有了惺惺之念。”说话时,把酒斟满,自行喝了一口,说道:“你们看,我绝不下毒。”
老叟一席话,把长明道和王彪说的脸红。
长明道暗自愧疚,“莫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长明道,你是乃天山掌门,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如此胆小,心地狭隘?普天之下,终究还是好人多的。”
王彪哈哈大笑,喝个满杯,说道:“老哥,不怕你笑话。如今世道不太平,路上太多劫匪。我们三人,突破层层难关,才到这里。若无这点小心,只怕早死在了强人手中了。”
长明道也说:“请您切勿怪罪我们失礼之处。”
老叟朗朗道:“晓得哩,晓得哩。我怎会怪罪二位?一切都是世道害的,人心不古,都尚奢华,老夫懂得!”
长明道静下心来,料定老叟不是坏人,便和老叟攀谈起来。
谁想,酒后吐真言,居然抖搂出一段很惨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