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
义阳王所封肃靖伯水陆官义招讨总兵官黄斌卿捏着封信,脸上露出玩味笑容。
“伯爷,这陈梧和王朝先不地道啊,这不是来抢咱地盘的吗?”
当初三巡抚八总兵共同拥立义阳王监国,黄斌卿被封肃靖伯,拜水陆官义招讨总兵官,本就已经约定,把浙闽都划给黄斌卿的,可现在居然又来了一个浙闽总督陈梧,再来一个两广总督王朝先。
他这个总兵官反倒是被他们压了一头了。
最可恨的还是陈梧,这不明摆着来抢地盘的吗?
“就是,这陈梧算哪个葱,居然还敢来发号施令,让咱们配合牵制海门石浦的兵,我淦他娘的,这是把咱们当下人使唤了?来抢咱地盘,还让咱配合?”
“那王朝先又算老几,他也跑过来要咱们配合?”
黄斌卿麾下大将朱玖陆玮都十分不满。
“本镇之前拥义阳王监国,对殿下还是比较了解的,殿下仁厚,岂会出此乱命?我看这定是陈梧王朝先假传监国旨意,想抢我地盘而已。”黄斌卿冷笑着道。
“那咱们不必理会就是,不如坐山观虎斗。”朱玖道,“王之仁张名振等也都是又臭又硬不好对付,这次倒正好借他们之手除之。”
黄斌卿的兄弟孝卿担忧,“咱们自家这般内斗怕是不好吧?”
另一个兄弟忠卿则道,“他不仁就休怪咱们不义啊,这王之仁之前多次派兵围攻咱们征粮的队伍,还几次要我们听从他的号令,现在咱们坐山观虎斗又如何?”
陆玮则道,“军门,我看咱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这机会,把王朝先陈梧给灭了,把他们的人马吞并,到时还可以把王之仁张名振的人马地盘一起吞并了。”
黄斌卿望向他,“怎么说法?”
陆玮阴笑着道,“咱们先让陈梧跟王之仁他们火并,咱们先把已经到这边的王朝先骗来,把他干了,先吞了他的人马,然后趁虚占了宁波,再过去把两败俱伤的王之仁和陈梧一起灭了,这样,宁绍台便俱是我们的了。”
“王朝先麾下八千四川白杆兵,向来较精锐骁勇,不好动手。”
“骗他到海上,他的白杆兵再厉害,也无用矣。”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满嘴的算计。
黄斌卿之前从海上退回舟山,这里虽是他的老地盘,可毕竟舟山只是个岛,人口有限,物资更有限,他几次试图到宁波绍兴台州等地征粮征税筹饷,但都被王之仁派兵击退。
这样下去,也是坐困愁城。
他本来也一直在谋划着对王之仁动手,只是没料到突然冒出来一个鲁监国。
诸将退去。
屋中只留下黄斌卿一家人。
其兄弟忠卿孝卿,以及他的儿子世爵世勋,并堂侄大振几人。
黄家也是世代军门,兄弟子侄皆十分勇武,不过黄斌卿除了确实较为勇悍外,这些年能够仕途通畅,主要还是靠会钻营。
崇祯朝时就是靠走太监路子,一步步高升。
弘光南京建号,黄斌卿更是积极主动的带兵前往南京,因此很快就拜九江总兵,之后步步高升,成为挂印总兵,手握数万水师。
每一步,那都是极尽钻营。
“你们觉得鲁王这人如何?”黄斌卿突然问。
黄大振是斌卿侄子,也是子弟中最勇猛的,“我觉得单论个人,鲁王比义阳王强,且不止强一星半点,我最近可是听说了许多关于鲁王的事迹,什么台州临海城中铳崩北使,宁波城中剑斩谢三宾,又是向士绅借银,又是整编兵马,赏钱发银,很有一番作为的样子。”
黄孝卿不以为然,“不过做做样子罢了,我看他们朱家气数尽了,不过垂死挣扎而已,要我说,咱们还是得早点谋划出路,不能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得早点跟北边联络,趁现在咱们手上有兵有地盘,还能卖个好价钱。”
大振却道,“咱们现在就这点人马船只,几个破岛,北使能出什么价?之前那北使也来过,也不过是只肯给叔父原职委任,可你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个总兵就打发咱们了?要钱没钱要地盘没地盘?”
“要我说,就算真要谋出路,那也得先干出点大事来,不如借此机会,把王朝先陈梧王之仁张名振一网打尽,最好是连这个什么鲁监国一起拿下,到时咱们拿着半个浙江,还有这么多重要人物,北朝怎么也得给叔父一个总督才行啊?”
虽然黄大振也觉得鲁王比义阳王强,但再强又如何,这风雨飘摇的末世,朱家看不到一点振兴希望了。
他们这些武将,不如趁着手中还有点本钱,多为自己谋划下未来才是。
孝卿拍着桌子对二哥斌卿道,“北朝那边向来是优待归附者,在大明这边是什么爵位到了那边就还是什么爵位,这边什么官职那边也往往还是什么职衔。二哥现在是伯爵总兵,过去也照样还是伯爵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