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克英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这总兵官当的很没趣。
他在福建时,虽仅是副将衔,但那不过是朝廷的官衔,他实际在一官党内的地位,是凭借着他手下直领的船只舰队人马,他的那些人马,基本上都是直接由他统领的,各级军官的任命,甚至钱粮等,全是他说了算。
龙头郑一官基本上都不能直接插手。
现在进了御营,等于是当了个光杆的总兵了,也不全是,他毕竟还有一千五福建兵,但除了那五百兵充做他直属总兵标营外,其余的一千兵,却要分到十个战兵营中,一营五百人,才占两成。
从镇级的副将等到协标营,各级主官他带来的人也只有两成左右,现在又来这么个五司,这些文官们又剥夺他这么多大权。
颜克英很想摞挑子不干了。
可最终也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些。
他在心里想着,自己好歹还是总兵,穿着赐蟒的总兵伯爷,手底下还有一千五百福建老兄弟,就算从水师转为陆营,难道自己就不能把这镇兵马控制在手?
见面结束,颜克英摆接风宴。
本想搞隆重点,表现一下他这位福建大将的风范,结果张成等一群人都说要简单不能奢侈浪费等,最后拗不过,只好吃了顿便餐,然后这些人就一个个告辞回去了。
“连点孝敬礼物也没有吗?”
颜克英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帐,真是有些忍不住了,直接当着手下家将发起牢骚来。
他虽说是海贼出身,但这些年在福建那也是洗白上岸的,对于大明朝的那些陋规礼俗也是非常了解。
官场惯例,新官上任,都要到上级衙门拿上任证明,然后还要挨个去拜见,这个过程虽是形式,但最重要的是孝敬。
比如一个福建知府上任,要先孝敬福建总督八百两、巡抚、巡按各六百两,布政使四百两,按察使三百两,甚至提督衙门都还要打点,这还没算各种门包,以及请客吃饭的开销等,这些加起来,就得不下三千两。
当然,到任后,自然也是要接受下属孝敬的,每县县令一般都要孝敬知府三百两,甚至一些行会等也是要来孝敬的。
而这些都还是属于公开的成例,也就是约定俗成的东西,你不能破坏,送多少,收多少,都有规矩,否则就是坏了规矩,以后你可能就站不住脚,办不成事。
此外官场上还有三节两寿的规矩,端午、中秋、年节以及上司和夫人的生日,那都是得送礼的,而且也都是有具体约定数字的,比如总督是六百,巡抚五百,布政使四百,按察使三百等。
当然,各地贫富有差距,所以具体的也会有所不同,但基本上不同地方都是有这种规矩,你不能乱来。
颜克英虽是军官,但军中也一样是这套规矩。
给上面孝敬,送年节礼,收下面军官孝敬,甚至克扣点兵饷什么的,那都是非常普遍且正常的事情,而且都是有成例的。
当然,做为高级的军官,他们自己也还得养家丁,还得请幕僚师爷,师爷分担不同任务,像他这种级别的,请师爷的薪水也不低,一年要三至五百两不等,一年光师爷薪水就得起码一千五甚至往上。
这种规矩,那是多年积习,颜克英哪怕属于非正规的副总兵,但每年这迎上接下的这银钱往来也得有几万两。
除去对上孝敬的,其实他还能余下个万八千两的,然后他自己还是船东,贸易有直接利润,加之是一官党的元老,每年还有不少的分红,但是他的兵,也大多是他的私兵,所以这方面开销也不小。
他在这御营呆了好多天,却没收到银子。
官员们前来,都只送了点土特产之类的玩意,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什么茶叶、黄酒、火腿之类的。
这让他很疑惑,这些人是瞧不起他吗?
想起他之前在南京短暂的呆了三天,当时去的匆忙,也没准备好孝敬,本来也是打算等这边安顿好,再进京一趟,把该给的孝敬送去的。
谁知道,现在一点孝敬没收着,难不成要他全都自己掏?
谷伻/span“伯爷,小的打听到,御营这边规矩多,不准乱送礼,尤其是不准送银子,否则就是贪污受贿,顶多能送点收点不值钱的土产,御营更不许克扣兵饷,但是朝廷有给军官们相应的名粮,官兵粮饷还都提高许多,甚至营官开始,视带兵数量,俸银也更高,营官就每月有一百五十两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