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爷子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乱,但是更乱的是,他之前答应好斯诺教授的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斯诺教授此刻已经再一次地出现在了手术室的门口,非常焦急地说:“现在你们应该做出正确的决定了,病人目前的情况非常危险,如果不再进行截肢的话,可能就有生命危险。”
“再也拖不得了!”
许老爷子的儿媳妇当时就给许老爷子打了电话,说明了目前的情况。
许老爷子吩咐自己的儿媳妇把电话转交给斯诺教授,对方开了扩音后,斯诺道:“我感到非常抱歉地告诉您这个要进行截肢的决定,但是您儿子现在的病情已经不允许拖延了,必须要进行截肢才能够保住性命。”
“否则的话,就有可能发生多器官衰竭的风险,您需要慎重地考虑,并且给出决定。”
“我给您的建议是,尊重客观事实,马上进行截肢。”
“只有保住了命,一切都才有希望,截肢术后,仍然可以安装假肢……”
许老爷子没回话,而是在催促另外一个联系酒店的人,道:“怎么样,联系到了对方没有?”
跟着许老爷子的是他的管家,他的脸色非常落寞地说:“酒店说对方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而按照酒店里的规定,除非是发生了对客人有生命危险的威胁,否则的话,工作人员是没有权限打扰客人休息的。”
“这是酒店必须遵从的一个底线,否则的话,这件事情一旦曝光,他们酒店的运营就可能出现问题。”
显然,许老爷子还没有达到能够让酒店不顾后续经营而不顾一切地帮助他的能量。
而作为酒店,保证客人良好的休息环境,的确是一条无法碰触的底线问题。
许老爷子当时就骂了娘:“这时候睡你娘的觉啊!”
斯诺听到了许老爷子愤怒的声音,但是许老爷子讲的是中文,他听不懂,于是再次重复道:“您好,请问你有决定了吗?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犹豫的时间点了。”
“再继续拖下去,可能我再出来和您沟通的问题就是他的生命问题了。”
“在没有任何影像学资料的辅助下,是不能够进行保肢手术的,我已经检查了患者的血运状态,现在对他进行保肢手术,对他本身,仍然是致命性的行为。我不可能这么做。”
“作为一个医生,尽最大能力保住病人的性命是我的底线。为了保住病人的部分功能而做明知道会让病人死亡的事情,没有任何医生能够做得出来。”
“非常抱歉,上帝没有保护好他。”
“而我们人类的力量,终究是有限度的。”
许老爷子听得心里格外烦躁,几乎是愤怒地吼出来了四个字:“截肢,保命。”
“非常庆幸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现在进行截肢的话,病人的性命还是不会受到太大的威胁的。”
“愿上帝保佑他。”
许老爷子听完当场就想把手机给砸了,可他这么大年纪沉淀下来的气度,却并不允许,也不同意他这么做。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只归结于一句话:“去查一下这个曹孟达,到底什么来历。”
“给我彻底的查!”
许老爷子显然是无法掩饰内心的愤怒了,一个医生而已,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的能量,可以支撑你这么嚣张。
……
曹孟达在手术间里面,继续进行着手术。
巡回护士守着曹孟达的手机,在接听电话的过程中,感觉自己都快疯掉了。
先是医务科的科长打来电话,被曹孟达无视了,然后是胡院长,再接着是九院的行政院长,曹孟达一个人的电话都没有选择接。再接下来,则是一些陌生的号码,以及一些座机号。
不用想啊,这些号码肯定都是可能比行政院长级别更高的人打来的,但是,曹孟达却通通都选择了无视!
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这一切电话,都与他现在进行的手术不相干一样。
终于,在某一刻,这些鱼贯而来的电话,消停了。
手术室里似乎陷入了安静,曹孟达继续带着自己带来的研究生继续进行着骨折外固定支架固定术,好像一切都该是如此。
但是,巡回护士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还只是开始,目前表面上的平静,不过只是风波到来之前的风平浪静而已。
虽然按照规定,按照规矩,曹孟达教授的选择没有错。
但是在大多数时候,华国都是一个人情社会,从古到今都是如此,曹孟达如今如此强硬地无视一切,如果曹孟达背后没什么人,这些人秋后算账的时候,也真够他喝一壶的了。
“巡回,去准备vac!这台手术快要做完了,你再去看一下病人的手术费用到账了没有,没有的话,再和病人的家属沟通一下。”
“就说病人目前的情况都十分良好,手术进行顺利,让他们把费用尽快交一下。”
虽然这一次事故是意外事故,但是如今华国大部分医院的制度就是自负盈亏,谁做的手术,费用催促不到位,病人如果逃了账,就是科室里负责账单,而科室一般都是追究到主刀医师本人。
曹孟达自然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便是事后有很多补救申诉的办法,但是作为外科医生,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搞这些临床之外的东西?
治病,救人,手术,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也是最主要的。
“好的,曹教授。”巡回护士应了一声之后,马上就离开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