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掠出关城,面前的天地忽然变了颜色。
赵镇中跟第一名王极境交手时,天空中纠缠角力的两个领域,已经遮蔽了大片日头,白风口城前的天光本就暗淡不少。
而此时,阴天几乎成了黑夜,许多将士都错愕、惊慌的抬起了头。
王极境初期的修行者,就算再来一个,升起领域,也不至于有如此实力。
半空中并没有出现第三个王极境领域,这也就是说,并不是赵玄极这个王极境中期出手了。
一些高手修行者,在震动抬头的时候,看到的是一轮巨大黑月。夺目的真气流光,从黑月中散发出来,形成了席卷四方的黑潮。
正是这黑潮吞噬了天光。
“奇兵‘千钧’?!”
北胡王极境面色一变,连忙舍弃目标赵宁,全力抽刀挥斩,雪白的匹练划破黑潮,逆势而上,犹如海浪中的巨舰,迎向朝他劈斩而下的黑月。
刀兵相击,巨舰被黑月一斩而碎,流溢的白光还未扩散,就尽数被黑潮吞噬。
北胡王极境面色一白,身体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了城墙上。巨大的力量,震得关城轰隆一声巨响,在上面战斗的将士摔倒一片,墙面蔓延出蛛网版的裂痕。
“王极境?!”
北胡修行者抹掉嘴角溢出的鲜血,不可置信的看向踏空而行,在雁门军众将士头顶,向他步步走来的雁门军主将。
对方手中的千钧上,还萦绕着“燃烧”的股股黑气,黑潮在他周围无风而动,衬托得他整个人犹如煞神,气势逼人。
“赵北望,你何时成就的王极境?”北胡修行者眼神闪烁。
赵北望不无得意的嘿然一笑,挥刀猛地再斩,“就在刚刚!”
眼前长刀千钧又成了黑月,北胡王极境再无侥幸之心,抽身就走,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闪进了白风口关城之内。
天下符兵,能够真正威胁王极境的,只有十大奇兵这个层次。手持千钧的赵北望,就算刚刚成就王极境,也已经不是王极境初期能够抗衡的了。
赵北望有意追杀,拿一颗北胡王极境初期修行者的人头,来庆贺自己成就王极境,却听赵宁在大阵中喊:“穷寇莫追!”
别人不知道,赵宁可是很清楚,眼前这些北胡军中,王极境修行者的数量,是雁门军王极境的两倍。
赵北望很有把握,在三五招之内,就能让已经被他击伤的那个北胡王极境丧命,但听赵宁这么着急的示警,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听从对方的建议。
......
白音望着白风口城头,吸了口长气,“赵北望竟然已经是王极境了?这厮不是天赋寻常,很难跨进王极境嘛,怎么忽然就突破了境界?”
说到这,他摸了摸下巴,面露忌惮之色,意味深长道:“一门三个王极境,百余年前,赵氏家势最鼎盛的时候也不过如此。现在又出现了这种情况......”
察拉罕烦躁的甩甩袍袖,示意白音不要多言。赵氏再怎么强,还能出十几个王极境不成?只要不出现这种情况,大齐的王极境数量就跟草原不能比。
他现在郁闷的是,如果要继续擒杀赵宁,那就必须再投入两个王极境,才能有十足把握。
拥有长刀千钧的赵北望,已经不是一个王极境初期能够抗衡的,不管是斩杀他还是缠住他,都需要两个人才能稳操胜券。
可再投入两个王极境,加上他自己,大军就展现出了五个王极境。而大齐必然知道,攻打达旦部里还有一些王极境。
除了达旦部,草原忽然有了十来个王极境,数量超过了大齐,这还能不让大齐皇帝忌惮?
为了擒杀一个元神境初期的赵宁,付出这么大代价,怎么看怎么不值。他此战的目的,是挡住雁门军,而不是跟赵宁过不去。
或许之前白音的建议是对的。赵宁就是个瘟神,惹他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不管他反而可能会好些。
如今他只是元神境初期,能力有限,他能策应雁门军,让关城上的战斗平分秋色,但也仅此而已。
每日三十来个军中骨干的损失,的确让人心痛,但只要元神境中后期没多大损失,短时间内也不至于影响大局。
虽然真要不管赵宁,察拉罕很难咽不下这口气。但指挥大军作战,不能意气用事。事不可为,他这个主帅必须合理取舍。
他心里很难受,如此抉择,先前的损失就都白费了,也得承认他暂时拿天元军的最大耻辱,没什么办法。
但为了大局考虑,他再是难受,眼下也只能说服自己忍耐。
“白风口就先不管了。飞鹰山、黑石谷的雁门军,一直都死伤惨重,等过上几日,雁门军士气低迷下去,就能寻机反攻。
“在此之前,白风口也不可能被彻底攻克。等到雁门军成了疲敝之师,大军从黑石谷中杀出,底定胜局,到时候区区一个赵宁,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察拉罕长长吐了口气。
......
随着赵北望击败当面的北胡王极境修行者,而察拉罕又没有派遣援军,跟赵镇中交手的王极境,也迅速撤出了战场。
他如果不及时撤回,就有被赵北望跟赵镇中围攻的危险。
如此一来,察拉罕针对赵宁的行动,暂时告一段落,没有人掣肘的赵宁,得以尽情施为。
“十几万北胡军中,应该还有一到两个射雕手,怎么今日好像没有出手的意思?”这是赵宁在战斗间隙,思考得比较多的一个问题。
因为渐渐熟悉了他的照料,懂得更好配合他的攻势,雁门军今日的战况,比昨日要好了一些。
但因为上阵的是新卒,不是昨日出战的部曲,整体战力提升有限,想要攻下关城还是力有不逮。
赵北望退回大军阵后的山包,一面观察战场局势,一面欣赏赵宁不断杀敌,脸上笑意浓郁,对身旁的王柔花道:“这小子箭法真是不错,都快赶得上我了。”
王柔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真论箭法,赵宁已经超过赵北望。不过她也不至于当面点破这个。
望着赵宁在阵中奔波不定,王柔花眼神渐渐暗了下来,末了轻叹一声,怜惜的道:“也不知为了修炼出如此箭法,他吃了多少苦头。
“咱们常年驻守边关,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燕平城,在他刻苦修炼疲累的时候,我这个做娘亲的,都不能给他做顿好吃的,想想都不称职......”
被王柔花这么一说,赵北望的面色也不太好看,“岂止是箭法,他的各种战技都分外娴熟,在我们看不到的时候,他吃得苦头只怕比我们想象得要多。”
说到这,见王柔花双目晶莹,已经快要流泪,他连忙振奋精神,哈哈一笑:
“你这老婆子,净说这些有的没的,这小子可是百年奇才,天赋无人能及,哪里需要吃苦?他一月之功,别人一年都赶不上,要我看,他根本没有多辛苦。
“在燕平城,谁不知道他是浪荡纨绔?我可是听说,这小子年纪轻轻,就经常跟一些狐朋狗友出入青楼!我们没在他身边,他还少挨了不知道多少顿揍!”
被赵北望这么一说,王柔花想想也觉得有点道理,但看赵北望一副美中不足,好像很遗憾没多揍赵宁两顿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凤眼一瞪:
“你刚刚说谁是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