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守不着急,韦孝宽等人也不着急,甚至高岳在白河边上筑城完毕后都不着急。现在唯一着急的人,就是在宛城内坐如针毡的崔氏兄弟。
如今已经进入严冬,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本以为高岳带兵屯扎白河边筑城后就会开始攻打宛城,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动弹,似乎打定主意到春耕的时候耗死他们!
农闲的冬天,郡兵们被召集起来,可以在军中混饭吃,尚且不会有什么怨言。可是到了开春需要耕田播种的时候,他们就无法继续澹定了。
错过农时,这一年都完蛋了!天知道这场战争要打多久!那个时候,崔氏兄弟他们麾下士卒的军心就很难保证了。
心里想着的都是家里的农活,如何能够打胜仗呢?白河不算宽阔,至少无法成为天险一般的存在。所以冰雪融化与否,大军能否直接跨越白河,对于高岳来说其实关系真不大。
宛城府衙的书房里,崔士谦有些气急败坏的走来走去。
“达奚武那帮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们就真不担心我们投降高欢么?”
崔士谦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的嫡亲弟弟崔訦面无表情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兄长,恕我直言。关中那些人,这次可能是只为了把粮草运回关中,能不能得到南阳,他们并不是很在意。”
憋了半天,崔訦才憋出这样一句话来。可惜的是,他这次真的猜中了。
“那刘益守也不动了?”
崔士谦很难想象,刘益守这波就捞了个女人然后罢手。
“或许……谁知道呢。”
崔訦叹了口气,有点后悔当初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要不,再给襄阳那边写封信?写给小妹。”
如今火烧眉毛,崔士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崔訦连忙摆手道:“要写你写,要送你送,我是丢不起那个人的。”
上次头盔被射落的耻辱,还历历在目,搞得他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
“我写就我写,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说干就干,崔士谦铺开大纸,提笔还没落下,又将笔放下。
“怎么说才好呢?”
“新野和新野以南的地方,都让给他。”
崔訦沉声说道。
刘益守显然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拿出真金白银来,对方根本不会出手。
“如此也好吧,反正也是守不住。”
崔士谦长叹一声,开始琢磨要怎么打这张“亲情牌”。
他反复思虑,一天之后,这封信才交给自己的长子崔旷,让他带着信到襄阳。等崔旷到襄阳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
刚刚老实了几天,高澄就觉得赭阳城一点意思也没有。没有赌局,没有漂亮妹子,没人跟他玩,比起人文荟萃的邺城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
天气也冷到了极致,还下大雪,不能出门。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然而除了高岳等人外,其他的将左,基本上不想跟高澄打交道,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姿态。
其实这也比较好理解,高欢如今看上去依旧是龙精虎勐,没有人愿意特意去讨好高澄,以免被打上“太子嫡系”的标签。
在皇帝看起来还很长寿的时候,被打上类似标签,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让本来是想玩“礼贤下士”游戏的高澄感觉异常无趣。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按自己所设想的轨迹去发展的。
这天,外面还下着鹅毛大雪。
高澄在书房里跟祖珽“煮酒论英雄”。
他们与其说是在玩乐,倒不如说是闲得无聊没什么事情做打发时间。
想玩没东西玩,想装大老下面的人不给面子,高澄心里苦,觉得这个世界满是恶意,一点都不好。
“祖孝征啊,你说这次我们来南阳,就空着手回去?”
高澄像条咸鱼一样躺在榻上,无聊的翘着脚,把酒杯随手就丢在地上。
如今的他,需要新鲜的刺激来让自己精神抖擞。可惜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世子,其实吧,如果我们雪夜奔袭南乡,会很有趣的。”
祖珽不动声色的说道。
“南乡?在哪里?”
高澄是来混资历的,根本不关心战局如何。但是祖珽的想法却更多,高澄可以当纨绔,他爹是高欢,然而祖珽自己却不能当纨绔啊!
“南乡,武关道上的兵家必争之地。”
祖珽肃然说道,从书架上拿出一张地图铺到桌桉上。
高澄马上坐起身,凑过去查看。
“只要堵住南乡,就堵住了达奚武他们回关中的路。到时候他们军心必乱。世子若是领军出兵那里,定然可以一击而中!”
祖珽不动声色的蛊惑道。
然而高澄根本不傻,他直接反问道:“一座空城,占着有什么用,到时候只怕要被人围攻!不行不行。”
“世子,不是要现在动手啊!你想想啊,春暖花开后,关中那帮人都快饿死了,肯定要找南阳要粮食。达奚武必定要把粮食囤积在南乡来转运到关中。到时候,我们学曹操当年官渡之战火烧乌巢,岂不美哉?”
“这你都知道?”
高澄忽然像是不认识祖珽了一样,从头到脚的将对方看了一遍。
“你让我想想哈,带兵出征,还是风险太大,风险太大了。”
高澄摆了摆手,并不是很欣赏祖珽的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