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高欢没说还要不要再组织人手攻晋阳,但基本上对此事已经是认怂了。
这波出征河东可谓是一波三折,高潮迭起。好像是没赢,好像又没输,其间是非一言难尽。回邺城的路上,段韶将这波经历的大小战役都回忆了一下,心中异常不甘。
其实本可以处理得更好的,奈何天不遂人愿。
唉!
……
说起河南之地,刘益守也待过不少城池,不过最有感情的还是睢阳。当初他就是从这里出发去建康,最后抱得美人归。
从此借势而起,方有今日之成就。
如今睢阳城便是自己北伐的第一站,邱大千所修的九座小城依然矗立在睢阳周边,却已经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如今睢阳兵少,只能困守城池,无力分兵副城。
“当年挖心之策,震恐守军,如今这招可行不通了。”
刘益守抱起双臂,若有所思对身边的杨忠说道。
“当年末将亲自入城劝降,不知今日主公是否让末将再入睢阳。”
杨忠不动声色的询问道。在他看来,睢阳城守军的抵抗意志绝对是很薄弱的,原因无他,这里离刘益守的老巢寿阳太近了!
既然迟早都会沦陷,那何苦拼死抵抗呢?
守军没有第一时间举手投降,就已经是对得起高欢了。
“你有什么看法呢?”
刘益守侧过头问参军马佛念道。陈昕虽然是陈庆之之子,但是如今白袍旧部都是听刘益守的,陈昕不过是一个吉祥物罢了。
谁也不会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不会带兵打仗的人!这便是战争的铁律!
刘益守打听到马佛念原名马文才,参军后才改名叫马佛念。又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祝英台”的女人。马佛念说完全没印象,根本不认识。
某人心中暗想,梁祝果然是文学作品,原形难找。
“吴王殿下,若要破睢阳,亦是易如反掌。如今春汛河水暴涨,可在睢阳两岸筑堰,推高水面。再以大船行使其间,与睢阳城头齐平。用木板上城墙也把城给破了,这又有何难的呢?”
马佛念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个办法听起来很慢,实则不然。筑堰之法虽然是笨办法,守军却一点破局的手段都没有,除非出城搏杀。
这种攻城的套路,就像是一点点收紧守军脖子上的绳索一样,你甚至可以筑一半堰,就派人到睢阳城里劝降一下。
“让睢阳周边村落里的人来堆土。事成之后,安排他们到射阳那边产盐的地方做工,以盐换粮,比种地舒服很多。
不配合的,直接送去寿阳周边的煤矿里面去挖煤。”
刘益守冷冷下令道。
他始终记得一句话,那便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睢阳城中郡兵多半都是来自周边地区的佃户或者自耕农,瓦解了周边地区,也就瓦解了城中的士气。
“末将这便去办。”
马佛念拱手而去。
刘益守转过头对杨忠说道:“带五百骑兵,沿着睢水上游巡视,把睢水两岸诸城的兵力部署搞清楚。”
杨忠也领命而去。
刘益守对一旁老神在在的王伟说道:“先不要想劝降的事情。北伐嘛,总要先热热身。”
“主公,属下觉得睢阳就根本不用去打。”
王伟苦笑道,刘益守这次也太反常了,哪有不派人去城里先问一下的道理啊!
“你不懂,战术是为了战略而服务的。”
刘益守神秘一笑说道。
他要是打得太快,真要打到虎牢关城下了,到时候是攻洛阳还是不攻洛阳呢?
进展太快,会导致事情脱离掌控。一旦溃败,便会一溃千里。刘益守只是要把高欢军的主力吸引过来而已。
然而到了筑堰的第三天,睢阳城门就大开。高欢任命的太守崔叔仁便开城投降,根本就没有等到刘益守派使者入城劝降。
刘益守忽然意识到,之前自己炒作的“四路大军”伐魏,在这个没有电话和网络的时代,好像用力过猛,利用信息不对称,把高欢那边的人给吓住了!
刘益守质问崔叔仁为何不战而降,这位到了睢阳任职后就只知道吃拿卡要的世家子弟,回答得很干脆。
因为如今梁国是四路大军攻魏,睢阳这边是主力。我只是因为贪的东西太多不好运走,没来得及跑路而已,不投降你还想我怎么样?
刘益守瞬间大彻大悟,高欢是高欢,高欢手下的势力又是另外一回事,这其中又被分为核心、嫡系与外围。
河北世家当中并未进入决策圈子里的那些人,就是典型的高欢势力外围。
或者还可以加“墙头草”三个字。
明知道梁国是大举北伐,还拼死抵抗不顾性命,世上会有如此蠢笨的人么?或许有,但绝不会在河北世家这个圈子里面出现!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杨忠就带着骑兵回到睢阳城禀告刘益守。睢水上的几个大城,全都兵力空虚不值一提,似乎所有兵力都收缩回了靠近黄河南岸的荥阳。
魏军似乎有意在荥阳跟刘益守对峙,并打一场防守反击。杨忠并不敢带兵离开睢阳太远,因此也不敢肯定高欢会如此用兵。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命于谨从南阳出兵攻颍川,命独孤信从悬瓠出兵攻上蔡。青徐之地,按兵不动。”
刘益守下了三道军令,让荆襄与南阳的兵马配合自己造一下声势。这一局才刚刚开始,后面他要陪高欢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