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剪除藩王、打击豪强、整顿侨县户籍、军功授田等政策的共同刺激下,梁国各地大定,流民数量比前些年少了一大半。
各地治安、商业等都有了明显的提升。因为战乱而停滞的商路,再一次开始繁荣起来,以长江为纽带的航运,形成了一条非常明晰的商业带,让沿长江的各郡县都不同程度的受利。
值得一提的是,这便是萧纪此番没有出兵江陵等地的最主要原因!如果他出兵又不能确保获胜,那么蜀地的产品(如蜀锦)就不能通过航运输送到以建康为终点的梁国沿江郡县销售了!
而梁国各大粮食产区的粮食,萧纪也没办法再去采购。
简而言之,翻脸的代价太大,萧纪的顾虑太多,出兵的风险太大等等因素作用下,让萧纪投鼠忌器。最终,在秋收时节,萧纪上表建康朝廷,痛斥萧绎无父无君,应该被逐出族谱。
这等于变相承认了刘益守带兵入湘州平叛的正当性!
而南康郡的萧勃,被陈霸先的强悍给吓坏了,同样上表朝廷,请求建康派兵南下平叛!至于之前他跟陈霸先联合的事情,反正没有发檄文,只当朝廷不知道看不见!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萧勃也是个人才啊!”
建康东府城内的尚书府书房里,刘益守看着陈元康递给他的奏章,不出意外的气笑了。
萧勃在奏章里连“天子”这两个字都没提到,反倒是一个劲的舔吴王,说什么仁义威武,天下无双之类的。总之,就是盼着朝廷早点派兵南下广州,他带兵为前驱亦是理所当然,就是要快点去找那个叛贼陈霸先算账!
至于本应该有的来建康述职,则是完全没有说这一茬。萧勃估计知道刘益守不可能同意,但是他本身也不过是争取朝野舆论支持而已。
他对朝廷表忠心,刘益守将来南下南康郡的时候,就不太好意思对他动手了,至少不会下死手。不得不说,这一招虽然老套,但确实很难缠。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将来刘益守南下平叛的时候,这厮若是直接打开城门,朝廷还真不好找他的茬。
“若是只谈钻营这一套,梁国的人才可真不少的,个个长袖善舞。”
陈元康忍不住嗤笑道,面带不屑。
萧勃这个反复横跳的家伙,他怎么敢写这样一封信来求饶!他以为现在摇尾乞怜,将来刘益守就不收拾他了?
或许现在一时放过,但迟早都要搞死搞残的。
刘益守是什么人,陈元康太清楚不过了,他认识对方都十年了!
只要没整死,就往死里整,这句话就是刘益守收拾敌人的真实写照。
“刚柔并济嘛,我可没他想的那样只会动刀子。
萧勃这点道行就想玩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这水平可差了点哦。”
刘益守微笑摇头。
他接着对陈元康道:“以天子的名义下个诏书,封萧勃为广州刺史,南海郡太守,直接赴任,不必来朝廷述职了,可以带兵入广州。
当然,陈霸先不好对付。若是事有不谐,萧勃可以先回建康在中枢任职,待平叛完成后再去赴任也是一样。
朝廷嘛,怎么能亏待忠臣呢!”
“妙啊!萧勃这是有苦说不出,看他怎么办!”
陈元康抚掌大笑道,不顾形象前仰后合,他愣是没料到刘益守切入的角度如此刁钻。
这招“腾笼换鸟”,表面上看回复得一本正经,但实际上又是毒辣到了极点。
就好像一个面相忠厚的人,说着好听又诚恳的话,手里拿刀不断捅你。
萧勃向朝廷摇尾乞怜,却不肯拿出干货来,想从朝廷这里骗取舆论支持,以为朝廷会为了将来平叛,顾全大局而忍了这口闷气。
没想到刘益守反其道而行之:
你不是表忠心嘛,那我接了,还把现在没开发出来的南康郡(未来富庶的赣州),给你换个海贸发达,人口众多的广州!
不仅地盘大,而且油水多!
你要是不能赴任,那就回建康好好养着,等朝廷打下广州你再去赴任也行,或者你自己带兵带着朝廷给的印信去跟陈霸先硬刚也行!都随你!
我对你应该是很好吧?哪怕亲爹出马,能做到这个份上的也不多吧?
可以说无论萧勃是人才还是废物,刘益守都给了他路走,而且是好路。
唯一的问题是,南康郡萧勃必须要给刘益守吐出来!
我用将来“地契”换你现在的“地皮”,你换不换?
不换,你是存心想造反,没有朝廷的许诺,你手下的人都不会支持你了。
换,你把南康郡交出来,省得我来动手自己去拿,我血赚一郡之地。
等将来把陈霸先给灭了,让你在朝堂里面当个有权无实的三公什么的,你咬我啊?
两手抓,两手都很硬!刘益守这招可谓是“一剑飘来,天外飞仙”,点中了萧勃的死穴。
其间成熟政治家的套路,权谋与治理并重,有理有据,谁也说不出个不好来。萧勃要是不肯接招,等于是被白白打耳光!接招了等于自砍手脚,失去落脚的地方。
“萧勃这种弱鸡,我一只手打十个。就这种废物也敢跟我玩权斗?他哪里来的信心啊。”
刘益守忍不住感慨道。
“主公难道没看出来,萧氏的宗室,都特别自信么?”
陈元康没好气的说道。
“唉,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
刘益守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他从来不会把房事里的细节跟手下去说,影响太坏。
萧玉姈最近那叫一个疯狂啊,好像不生儿子她就不自在一样,找机会就要跟刘益守亲热,玩得卧房里的床都要塌了!
她也是迷之自信,认为自己一定可以生出儿子来。
“主公刚才是想说?”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没什么事情……”
刘益守摆了摆手说道,面色有些不自然。
“对了主公,韦氏的水军覆灭,因丧军之罪都被关在囚牢里。合肥乃是战略要地,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里,现在是不是可以……”
陈元康做了个用手劈砍的动作。
韦氏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不割了留着过年么?
“合肥是一定要占的,但是嘛……”
刘益守也陷入沉思之中,韦氏一族如今都因为战败而下狱,该怎么处理,其实反倒是比萧勃那件事麻烦了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