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便立刻开始攻城!一刻都没有休息!
高欢就是这样,在逆境中,反而可以超常发挥。如今便是逆境,高欢的发挥一如既往。
悬瓠的城墙并不高,之所以坚固全靠护城河在防护。魏军利用夜晚架设了宽阔且坚固的浮桥,是王思政没有料到的。双方一接战,悬瓠守军便因为轻敌吃了大亏,城墙一角被杀红了眼的魏军攻破。
关键时刻,王思政亲自上阵,带着预备队在城墙上与登上城头的魏军血战了一个时辰,这才堪堪将魏军赶下汝河!
这是高欢离胜利最接近的一次,如果类似的「决胜时刻」多来那么几次,说不定高欢真可以攻破悬瓠。
但是常德水军又来了。
船队在河面上对浮桥上的魏军射击,而魏军在岸上对河面上的船只对射,双方互有死伤。坚持到黄昏,常德水军再次退走。
魏军被对方杀死的士卒并不多,浮桥也还在。但被这么一干扰,之前鼓舞起来的那股士气便泄了。王思政也调整了部署,将伤兵撤换下来,让士卒们轮流休息,吃饭,恢复体力。
薛孤延趁着天还未完全黑下来,亲自组织了几次攻城,一次比一次效果差。大军从河北南下以来,已经连续作战数月,从初春打到初夏。
高欢画的大饼,已经遥遥无期,根本看不到希望,也没人认为短期内魏军可以在河南站稳脚跟,更别提将梁军彻底赶到淮河以南了!
没有了奔头,打仗就成为了混饭吃的活计。已经泄下去的士气,再也无法提起来,哪怕现在高欢给他们分金山银山,军中士卒们也没办法拿着这些钱去花。
魏军如潮水一般退去,悬瓠主将王思政亦是无力的跌坐在城头,轻声叹息,暗道侥幸。
哪怕再有一次像白天那样规模的攻城,悬瓠就要被破城了。他有点后悔之前派人去向于谨表态,不需要支援。
而悬瓠对岸的土山上,魏军中军大帐内,看着军帐内几乎是人人带血的众多将领,高欢亦是无可奈何。
军心思归,师老兵疲;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叹息。
「撤军吧,北上汝阳再做计较。」
高欢收敛心情,沉声对众将说道。
薛孤延与张保洛等人还想说什么,最后亦是摇头叹息。只有莫多娄敬显拱手对高欢说道:「高王,末将带本部人马前往奇雒城,吸引梁军注意,以为疑兵。」
高欢本来想解释一下,此举完全是在欲盖弥彰,但又不太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于是没说话,只是沉重点头。
要是奇雒城还在,玩一下疑兵套路那是很好的,说不定真可以靠这一招脱身。但是奇雒城被毁,意味着魏军绝无可能真的朝那个方向撤退。
当初水攻奇雒城有多爽,现在的心情就有多后悔!
无论高欢做什么假动作,只要梁军识破了他的真实目的,那么这些假动作也不过是个茶前饭后的笑料罢了。
只有莫多娄敬显这样的小年轻会提类似建议,薛孤延等人都懒得去说。
然而现在这个节骨眼,高欢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刘益守百密一疏呢?万一呢?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你带本部人马,广树旗帜,朝着奇雒城方向撤退。其余各部,跟
我一起北上汝阳城,偃旗息鼓。」
高欢三言两语,便将军令下达下来了。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艰苦岁月,脑子清醒了许多。他不要死在河南,不要被梁军抓获,他一定要回到河北!
「谨遵高王号令!」
众将齐声答道,随即便分头下去准备撤军的各项事宜。
……
荥阳因为地理位置的优势,作为南北转运的枢纽,其府衙比普通州府要大不少,府库的规模也是如此。
在堆满了粮草的粮仓前,刘益守见到了娄昭君的亲弟弟娄昭。
「饮食合理很重要的,特别是北人,要多吃青菜少吃肉。娄将军这肚子,真是一年比一年魁梧了。高伶身怀六甲的时候,也没娄将军这么大肚子呢。
你看,本王就很注意饮食,吃饭荤素搭配,现在身材保持得很好。」
刘益守看着娄昭,又指了指自己平坦的肚子,似笑非笑揶揄道。
听到这话,娄昭来时路上憋了一肚子的话,顿时忘得一干二净,只想冲上去把刘益守给打一顿。
「刘都督说笑了……」
娄昭讪讪说道。打人是不可能的,不说刘益守身边的亲卫都在,就说现在有求于人,也不可能动粗。
「你看我军府库,是否充沛?」
刘益守指着眼前粮仓里的粮食问道。
娄昭无言以对,毕竟,这些原本都是魏军的,只是被不战而降的二五仔丘大千,拱手给了刘益守,他还能说什么呢?
娄昭很清楚,这个看起来似乎「人畜无害」的刘益守,已经坏到了怎样的程度。
「说吧,什么事,娄将军此来,该不会是找本王叙旧的吧?还是说要问一下外甥女在我那边过得如何?」
刘益守澹然问道。
「不是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娄昭低声说道。
「唉,那就书房一叙吧,其实娄将军因为什么而来的,本王已经猜到了一大半了。」
刘益守轻叹一声说道。
二人来到府衙书房,落座之后,刘益守就一脸无奈看着娄昭说道:「十一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你不觉得你们很下流吗?」
上次送高伶过来刘益守收了,这次送个十一岁的妹子过来是什么意思?这种都是限制级的剧情啊!
「阿姐问刘都督,想不想要河北。」
娄昭沉声说道。
「此话怎讲?」刘益守抱起双臂,一脸玩味的看着娄昭询问道。
「只要刘都督肯明媒正娶阿姐,封高浪,不,刘浪为河北王。这河北之地,便是刘都督的,不需要流血,不需要死人。口说无凭,有亲笔信为证。」
娄昭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刘益守,随即低着头不再说话。
「高浪是刘都督的儿子,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再说刘都督与阿姐有过春风一度,明媒正娶这件事似乎并不为难。河北那边的麻烦,娄氏会出面解决的。
行不行,刘都督请给一个准信。」
娄昭不动声色的劝说道。
「可是贺六浑还活着啊,一女岂能二嫁?」
刘益守似笑非笑的看着娄昭问道。
「只要都督点个头,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刘都督若是不想贺六浑回河北,那他……也可以回不去。」
娄昭咬着牙说了一个很是深奥的答桉。
「听起来真的很好啊。」
刘益守感慨的叹息了一声。什么叫世态炎凉,他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可惜这年头没有录音笔,要是有录音笔,能把声音录下来就好了,
刘益守不无遗憾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