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守会不会太托大了?
一时间,她也是心乱如麻。
……
从进洛阳以来,刘益守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每次都是如履薄冰,每次都是刀尖跳舞。像李虎这样的,每天晚上都是在宠妾的床上渡过,而刘益守常常就是在签押房一待一个晚上。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加上元玉仪跟着冯小娘一起去了河阳关,没人打扰,刘益守连梦都没有做,等醒来的时候,本来还四周透着亮光的屋子,只有桌案上的油灯闪着光。
刘益守看着元莒犁的背影,越看越是觉得美不可言。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却发现美人正低着头坐在桌案前打瞌睡,面前的大纸上空空如也,一滴墨水也没有。
就连砚台中的墨都已经干了。
居然一个字都没写?
刘益守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轻咳了一声,本来就没睡死的元莒犁立马就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有些心虚的看着刘益守的脸。
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都给机会你抄了,怎么不写呢。”
刘益守坐到她身边的软垫上,轻声问道。
这话可不好回答。
“只是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好……要是我抄了,交给元子攸,这算不算是背叛和暗算你呢?”
元莒犁小声问道。
“你呀,总是脑子慢人几拍。又不像冯小娘那样什么都不去想,所以每次都不能提前想到,每次都不能应对,每次事后都会后悔。”
刘益守拍了拍她的小手说道:“是不是这样呀?”
“你就别取笑我了,直接说啊,我给元子攸这份名单,算不算是背叛你呢?”
元莒犁低声问道,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要说暗算嘛,那肯定是也有一点。”
刘益守站起身,走到刚才拿名册的那个抽屉旁边,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同款”的出来,递给元莒犁。
“这是?”
“最近在练字,闲来无事就抄了一份,你要用么?”
这一刻,元莒犁觉得对方脸上的笑容,可以把世上最寒冷的心给融化。
“你这是……”
“怕你抄得累啊,不开心么?”
这根本就不是那个问题好吧!
元莒犁一时间都凌乱了,事态的发展,跟姐姐元季瑶的预测,完全不一样!
“在某些事情上,我的选择很多,我的手段也很多,可你不一样。
拿到名册,元子攸对付我的手段很有限,你拿不到名册,他对付你的手段却很多。简单点说,如果你拿不到名册,那就死惨了,元子攸甚至会用些手段胁迫你,让我把名册交出来,懂么?
所以把名册交给你,不是你在利用我,而是我在保护你。
很多话,不是在嘴上说说就行了的,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确实……如此。
元莒犁除了说“折服”二字外,已经没办法表达自己的心情与感受。
“可是,你明明已经抄写了一份,还让我自己抄,也挺过分的吧?”
元莒犁撒娇一样搂住刘益守的脖子,双目含情的看着他。
“如果你喜欢抄,就让你抄一份嘛。原则问题我虽然会把持住,可也不介意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谁让你居然真的想暗算我呢。
自家小娘子不听话了,阿郎也可以惩罚一下她的。”
“哼,就你最坏了,鬼点子比谁都多。”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刘益守咬着元莒犁的耳朵,小声说道。
……
永宁寺门外,已经被高欢带着亲信部下给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点着火把。身材高大的彭乐站在高欢身边,面色肃然。
“大哥,我们为什么要晚上来永宁寺抢劫……呃,找人呢?”
彭乐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高欢瞪了他一眼,小声道:“等会让兄弟们多拿一点,晚上天黑,谁看得见是我们拿的?”
天黑好办事,这是很容易理解的道理。等会带着人冲进去,就说是寻找世家的逃奴,至于有没有,有多少,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而且还可以顺便找到什么拿什么。
已经简直不能用“爽”字来形容了!
“大哥,没有人开门啊!”
彭乐叫人去敲门,偌大的寺门,纹丝不动,似乎没人听到一样。他们都几乎是在用脚踹了!
“这些和尚真是不知死活,兄弟们都要淡出鸟来了,看着贺拔岳他们吃香喝辣也就算了,要是连永宁寺这帮秃驴都敢瞧不起我们,那以后还怎么混?”
高欢英俊的面庞在火把的阴影中显得有些可怖。
“让兄弟们砸门!谁第一个冲进去,给他记功!”
高欢下令道。这次段荣找了个由头没来,大概也是觉得高欢吃相太难看,这事只怕是会被人钉在耻辱柱上,以后逢人便说:当年贺六浑入洛阳,那真是巴拉巴拉。
段荣觉得还是刘益守那些套路更稳更爽一些。虽然捞的慢了些,但胜在没有道义风险。
砰!砰!砰!砰!砰!砰!
这次为了敲开永宁寺大门,高欢连攻城用的木槌都让人搬来了。随着一阵又一阵心悸的响声,最后,那铜包木的大门,被撞得变形,最后轰然倒塌。
烟尘过后,高欢就看到门后面站着百余武僧,各个都是手持棍棒,严阵以待。
“来人啊,永宁寺私藏朝廷钦犯,给我搜!若是有人阻拦,杀无赦!”
高欢森然下令道。他麾下虎贲,早就按捺不住,如同潮水一般冲入永宁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