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几个?犯了啥事?贪赃了多少?
区区这点小事,不足挂齿,都挂朕的账上,朕来买单!
这就是萧衍的风格,他对于陈庆之也是如此。不过陈庆之的表现,那可是相当惊艳,第一次出征,虽然因为二五仔的乱入惨败,却能全须全尾的把军队带回来。
已经是很牛逼的人物了。对于这样的人才,而且又是亲信,萧衍自然是无保留的信任,不给对方加任何负担。
更何况,这次的“游戏”,关卡设计得有点不合理,貌似第一关就是七千主力对阵对方好几万,甚至可能超过十万人。
萧衍觉得实在是不能给陈庆之更大的压力了。
“微臣告退。”
陈庆之无声叹息,行礼后便退出太极殿,转身便走。他不知道的是,正是萧衍这个决定,救了某个在青徐之地苦苦求生的刘姓都督一命。若是陈庆之带兵走当年桓温第三次北伐的故道,必定跟那人直接碰面。
究竟会鹿死谁手,有在青徐之地占优势的羊侃,还有梁国七千虎贲生力军,结局是显而易见的。
……
上次去枋头的时候,刘益守拿到了官府的专用地图,非常详尽。但现在,他在廪丘城的县衙里翻了个遍,却连一根毛都没有找到。
这下子,就连一向都很淡定的于谨,也彻底不淡定了。魏国就是这样,一向都很重视河北与京畿洛阳周边的荥阳,弘农,河内等地。
因此那些地方府库里的资料也是很全的。
而青徐之地长期战乱,又不断有流民加入然后离开,官府施政混乱。特别是廪丘这种小地方,真是一点资料都没有,连户籍和账册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下子,咱们可是两眼一抹黑啊。”
于谨看着县衙签押房里空空荡荡的柜子,桌案,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是没有地图,又没有熟悉地形的本地向导,说真的,那实在是太过于惨烈。别说带兵去找羊侃的麻烦了,就是他们去一趟东面的巨野泽,都要担心还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
毕竟这年代没有电子地图,也没有卫星定位,手机导航什么的。
“对了,我有个疑问。既然地图这种东西很难得,为何羊侃会有呢?”
刘益守问了一句废话。
羊侃在起兵以前,是泰山郡的太守,府库里自然是有本地周边的地图。再加上泰山羊氏在本地已经深耕多年,带着兵马打到兖州城,问题还是不大的。
刘益守带着“客军”到青徐之地,自然是没法跟羊侃等人比较。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于谨托起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这里已经是兖州所管辖的地段了,虽然隔着硕大无比的巨野泽,但也是兖州地界。羊敦手里,一定有兖州的地图,还有各种账册。
现在就有个问题,咱们怎么跟羊敦接上头。”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虽然也是没什么用的废话,但起码指明了一个正确的方向。刘益守带人来到青徐之地客场作战,不跟羊敦配合,那是完全没法混下去的。
只有跟羊敦联系上了,才能谈后面的事情。
“其实吧……”
正在于谨和刘益守二人愣神的时候,他们身后不动声色找东西的杨愔,又慢悠悠的来了半句。
“其实什么?”
这小胖自从到了廪丘之后,本来不显山露水的,就突然像是懂了很多一样。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虽然是兖州地界,但兖州实际上是很大的,好几个郡,听起来有些发懵。只是真要说起来呢,又非常的简单,我们所在的位置,就是兖州下面东平郡的边缘。
而东平郡的核心呢,是东平湖周边的区域,陆路,水路,都很发达。廪丘没人,不代表东平郡没人啊对吧?
那么东平湖的核心是哪里呢,就是须昌城!在廪丘的东北面,要穿过梁山周边的沼泽地。现在行军,正好不过。
等到了须昌城,正好是春暖花开之时,咱们可以顺流而下,直奔任城!占据了任城,就是堵死了羊侃南逃到梁国的路,亦是堵死了梁国北上增援的路。
到时候我们若是发现任城被梁国占了,也可以水路退回须昌城,从长计议嘛。如此进可攻,退可守,岂不美哉?”
杨愔小胖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引得刘益守和于谨二人侧目。
没想到这小胖平日里低调,脑子里水文地理还记住了不少东西。刘益守好奇的问道:“你老家在弘农,后来在洛阳,再后来在河北,你是怎么对青徐之地如此熟悉的?”
古代可没有网络,知识是很有局限性的。事实上,哪怕到了近代,外乡人对本地的地理环境一点不熟悉,那都是常态中的常态。
杨愔为什么会对廪丘周边如此熟悉,就很值得考究一番了。
“那个……我被葛荣抓住的时候,就想逃到须昌城避难,所以对这边还有一点点小小的研究。”
杨愔掐着食指的指尖说道。
于谨感觉这有点鬼扯,他疑惑问道:“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不是说打算逃到巨野泽么?”
“须昌城,就在巨野泽的最北面,差不多,差不多。”
杨愔讪笑道。
想想也是,一个世家嫡系子弟,难道会在乡间埋没一生?他要跑肯定也是往城里跑啊。而须昌城这个位置很微妙,既是四通八达,又是挨着巨野泽。
真是进可以奔赴要地,退亦可隐没洪泽,杨愔小胖子还是有点眼光的。
“你觉得如何?”
刘益守询问身边的于谨道。
“好像……还不错?”
于谨微微点头,有些心动。
一开始都想着要怎么救援羊敦,要怎么攻略青徐之地,当然是毫无头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但是假如转换思路,变成“我怎么找个好地方龟缩一下猥琐发育”,那么前面的路就很广阔了。
“既然你这么懂,不如,这次你带路?”
刘益守一只手按着杨愔的肩膀问道。
杨愔苦着脸点了点头,当向导很辛苦的,再说,他其实也是纸上谈兵,根本不认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