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都督作为一军之统帅,他指挥往往都是寥寥数语,切中要害。阳休之确实不会领兵,可眼睛却不瞎。今日这一战,刘益守几乎是把自己这边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将对手的劣势放大到了极致。
更厉害的是,他一直在“遥控指挥”,却没有出一点点纰漏,只能说明,这个人的大局观很强!
古代没有电子地图,没有即时通讯,提前量这种东西,往往就是战争的胜负手。等你知道消息以后再去下令,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可谓是一步慢步步慢。
“你写字会不会写?”
刘益守好奇问道。
阳休之微微点头道:“还行。”
“跟着我当个书办吧,不比去洛阳跟元子攸混要差,王伟现在忙了,抄抄写写的事情,还是不麻烦他了。
走,我们跟着于谨他们去凑凑热闹。”
刘益守拍了拍阳休之的肩膀说道。
“呃……”
阳休之张了张嘴,刘益守反问道:“不行?”
“呃,不是,只是怕耽误都督大事。”
“无妨的,你今年不是19岁么?与我同年,不要怕犯错。”
刘益守温和笑道,转身便走。
阳休之跟在后面,感觉万分苦涩,心中哀叹道:同十九,汝何秀,唉。
……
历城府衙边上的地牢内,房象枯坐在草垫上,看着地牢墙上挂着的火把,目光沉静。刘益守带着大军离开不久,济南郡的郡兵就开始“兵变”,然后就是邢杲大军入城,他这个太守“入狱”。
一切就像是安排好了一样。
当初刘益守问他要不要跟着一起走,房象拒绝了,因为他一家老小,根子在这里。他家的先祖,根子也在济南郡,虽然他出生在河北清河县,但那里不是他的家乡,这里才是。
其实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房象仔细揣摩了刘益守这个人的做事风格以及为人,贸然带兵离开,完全没有安排好后事,这根本就不是刘益守会做的事情啊!
综合种种消息看,这一次刘益守带着大军离开济南郡,绝非是为了“勤王”。如果刘益守真的那么忠心,何以不把元子攸的姐姐扶正?
很多事情不能深究,如果深入思考,就会细思极恐。
“唉,房兄,你这又是何苦呢?”
穿着锦袍的东郭谨,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出现在牢房外面,看着房兄一脸悲悯。
“你来看我笑话,觉得我是站错队了?”
房兄面露嘲讽的问东郭谨。
“难道不是?”
东郭谨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其实他们的处境也不是那么好,毕竟邢杲军来了也不是做慈善的。大军一到,各家都出了不少钱“劳军”,这才喂饱了那只老虎。
可是老虎只是暂时吃饱了,它还会饿的!
“当然不是,青徐之地暂时还是魏国的,我站在朝廷这边,没什么错。”
房象摇了摇头,说的话非常官方,或者叫敷衍。
“唉,你这是何苦呢?如果刘益守不带着兵马离开,我们也不会把邢杲的人迎进来啊。可是谁让他偏偏要去洛阳呢?
这历城没人坚守,你让我们怎么办,我们也很无奈啊。”东郭谨叹息了一声,他说的当然是事实,不过,事实的一部分,那也叫事实,不叫谎言,对吧?
“你们不过是想找个替罪羊,万一邢杲不行了,把我推出去,就能保住你们全部。这次我就偏偏不让你们如意。”
房象摇了摇头,他自然是知道东郭谨,或者说他们这帮人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哼,随你!邢杲可是恨刘益守入骨,到时候别怪他们杀你祭旗!”
东郭谨恨恨的走了。
他走了以后,房象幽幽一叹,依旧枯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
“刘将军,请入城!”
深夜,历城的城门全开,刘钧趾高气扬用马鞭指着对他行礼的一个将领说道:“让你的人,全都到校场集中,历城我刘某接手了。今天你也捞够了吧,明日,你带着你的人出发去垣苗城的大营,历城这边由我接管!”
听到这番嚣张的话语,对面那主将气得直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刘钧的意思很明白,济南郡要好好的搜刮,但是这事不能你来做。今天想必你已经拿了好处,那就直接滚蛋,不要给脸不要脸。
“刘将军,汉王的手令……”
“李喆要反,来人啊……”刘钧根本不想听这位将军问话,直接就要翻脸。
“刘将军息怒,息怒!我让我的人马都在城中校场集中扎营,把历城里的房舍让给刘将军的人住,这样可以了吧?”
对面那位叫李喆的将军直接缩了,没办法,刘钧所部骁勇善战,乃是邢杲军精锐。他自己的部曲如果真能打,又怎么会被邢杲派来接手城池呢?
“嘿嘿,算你小子识趣,走,你不是说济南郡那帮土鳖在府衙宴请我么,同去同去!”
刘钧搂住李喆的肩膀,随大军入了城。他带着一众亲卫入了济南郡府衙大堂,这里果然是设下了丰盛的酒宴。
然而,来到大堂主座之后,刘钧却并没有坐下,而是不动声色的拔出匕首,抵住了李喆的后腰。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亲兵”,这才摘下头盔,露出俊朗的面容与和煦的微笑。
他大大方方坐到大堂的主座上,看着肝胆俱裂,几乎要拔腿逃跑的堂下众人,笑眯眯的问道:“唉,才一天不见,就这么大阵仗,啧啧,看这些山珍海味啊,你们这是想我了么?搞这么隆重的宴会为我接风啊。”
刘益守环视四周,堂下无人敢与之对视,甚至有人已经忍不住牙齿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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