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皎有些畏惧的问道,别看这大营连绵十多里,其实除了于谨所率两千精锐外,其余的全是曹氏派出的佃户、家奴!套了件军服而已。
而且他们还是广树营寨,大营里头帐篷很多都是空的。
辛纂要是胆子大选择出兵,于谨吹起来的大气球,一戳就破了。
“无妨的,只要我们不退兵就没事。”
于谨沉声说道。
他没有说的是,如果现在退兵,敌人定然会怀疑为什么延绵十多里大营的军队居然会无故撤走!那时候才是真完蛋了!
“于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能攻下安昌城呢?”
曹皎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好了,你可以去歇着了,悬瓠城我家都督答应你们会拿下,那就一定要拿下。事先说好了这里一切听我指挥,那就安心等着便是。”
于谨不耐烦的摆摆手,懒得跟曹皎再多说什么。后者悻悻退下之后,于谨这才叹息一声。有句话叫“朽木不可雕也”,看曹皎的样子,真是神队友都带不动,让这厮乖乖的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应对。
要是刘益守是曹皎的话,哪里还需要自己这么去解释啊,烦都烦死了。
正在这时,背着一把弓的斛律羡走进来拱手问道:“于将军找在下有何军务?”
“不必紧张,你现在回寿阳,告诉主公,可以动手了,兵贵神速。”
终于可以动手了么!
斛律羡这段时间在营寨里看着于谨各种装怂,急得跳脚。攻城攻一半,明明都可以拿下了,还要故意退却,显得“力有不逮”。
有时候,装弱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要装得像,不仅需要演技,而且还要揣摩弱者的心思。
“对了,有件事你附耳过来。”
于谨对着斛律羡招招手,在对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明白了,于将军做事好细致啊。”斛律羡由衷赞叹道。
“拍马的话,你要好好学学阳休之。要学怎么办事,你只要看主公平日是怎么办事的就好了。”
于谨哈哈大笑,拍了拍斛律羡的肩膀,送他到马厩,亲自挑了一匹好马。
“此番你为都督前驱,必将名扬天下,好好把握啊。”
“谢于将军。”
说完斛律羡拍马而去,天空忽然下起小雪,一片阴沉。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啧啧。”
于谨看着斛律羡远去的背影,一番唏嘘感慨。
……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寿阳府邸书房里,刘益守给王伟、陈元康、毛喜等人倒酒,一边煮酒一边闲聊。
“尔朱荣终究还是让高欢占据了大半个晋州,壶关城被攻克,元天穆兵败自刎,唉。”
王伟叹息了一声,尔朱荣虽然在曲阳大败高欢,但老巢秀容城丢失,无法追击高欢残部,只能退回秀容城,最后坐视高欢重整兵马后围殴壶关城。
双方现在以襄城为界,暂时罢兵。不过可以想象,一旦准备充分,双方再次开战只是迟早。
“高欢此番应该已经意识到,光靠自己恐怕无法击败尔朱荣。晋州虽然丢失大半,可是晋阳和北秀容川仍然在尔朱荣手里,此番这位看似割肉,实则减肥。”
陈元康摇摇头,这次应该说高欢在战略上是成功了,却又不是完全的成功,而且战术上打得很难看,恐怕会动摇他麾下部曲的信心。
如今尔朱荣收缩在太原盆地和北秀容川,补给线变得极短。这就好像一根弹簧被压缩到极致,它反弹的力度也是极大的。
“这次大战后,高欢应该会跟贺拔岳结盟,让贺拔岳出兵河东,威胁尔朱荣侧翼,他再北上攻晋阳。如此一来,才不会重蹈前次覆辙。”
陈元康若有所思的说道。
刘益守微微点头,这些话全都是说到了点子上。
“主公,此番曹皎那边的事情完了以后,我们应该可以控制河南好几个州,似乎可以跟荆州的萧詧那帮人联络一下了。”
王伟不动声色的说道。
在座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全都是默然点头。
只要拿到悬瓠,就可以让已经失去庇护的曹氏俯首听命。有了地头蛇的帮衬,控制那边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很多事情又说不下去了,毕竟,他们现在在这里饮酒聊天,其实也不过是在等消息罢了。
这几位表面上看起来稳如泰山,实则内心慌得一批。于谨虽然善战,但有曹皎这个猪队友,胜负还在两可之间。
正在这时,书房门被推开,一个白色的“雪人”站在门外,从身后背着的弓箭猜测这就是斛律羡。
“主公,于将军说,可以动手了!”
斛律羡激动的说道。
“好!你去把独孤将军和杨将军叫来,准备点兵!”
刘益守拍落斛律羡身上的积雪,微笑说道:“此战你掌管斥候,名扬天下的机会到了,加油!”
两人一同出了书房后,毛喜疑惑问陈元康和王伟道:“二位都不随同出发么?”
哪里有出兵不带行军司马的啊。
“这次是主公的风头,就不要去抢了。阳休之肯定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陈元康笑着说道。
毛喜其实是自己想去,听到陈元康这么说,就知道此事跟自己大概是没什么关系了。
“伯武(毛喜表字)呢?伯武跟我一路,去长长见识。”
远处传来刘益守的叫嚷声。
“来了来了!”
毛喜激动的跑出书房,一副屁颠屁颠的模样。
“前面花了那么多功夫,收拾辛纂还不是手到擒来,毛喜倒是好运气。”
王伟叹息说道。
此番出征,看似极为危险,实则功劳就跟从地上捡起来一般,毫无难度。辛纂以为战争还未开始,其实战争从几个月前就已经部署,只是猎物已然坠入陷阱而不自知罢了。
“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陈元康招呼王伟喝酒,炉子上的酒已经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