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可由不得他,名不正言不顺,难道他想自己去建康坐那个位置?”
萧绎冷冷问道。
王僧辩无言以对,刘益守最大的弱势就在于身份。如果说萧纲在建康继任皇帝,还有那么些人支持的话,刘益守去坐那个位置,就等于是跟梁国所有人为敌!
王僧辩很难想象如刘益守那般聪慧的人,会选择这么一条路。
“主公说得极是……”王僧辩觉得萧绎的话一点破绽也没有,却不知为何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他可是跟刘益守打过交道的,此人极为厉害,文韬武略俱佳。
这样一个人,如果能为自己所用,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可事实上,正因为这样的人太过于优秀了,梁国宗室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把握得住。
这才是刘益守的悲哀之处,他想投靠都没人可以投靠,想自己单干又看不到战略上获胜的前景,无非是闹腾出点动静听个响罢了。
“此番出征,可以点齐多少兵马?”
萧绎平静问道,令人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回主公,先锋一万人,中军三万人。辅兵就不带了,沿途接手各州郡进行补给。一切都准备妥当,末将到时候以郢州为大本营,负责各军补给。”
郢州(武昌)是长江中游上的重要节点,不仅交通极为便捷,而且钱粮不缺。郢州现在并非萧绎控制,而是萧氏的旁支在控制。萧绎相信对方会很识相的跟自己合作。
“嗯,一切你看着办,有什么事情记得要跟本王说,不可擅自行动,明白么?”
萧绎的语气隐约有提点敲打之意,王僧辩连忙允诺告退。
……
一大早的,寿阳城刘益守府邸的书房内,陈元康就将厚厚的一叠信件放到桌案上,然后无奈苦笑对刘益守说道:“主公前些日子在襄阳,可把在下急坏了。各路人马的信件如雪片一般飞来,就连萧纲都说之前的纯属误会,希望主公带兵勤王呢。”
寿阳乃是两淮重镇,甚至可以说是核心。寿阳屯扎重兵,一动不动。刘益守这么做固然是低调行事,然而一个庞然大物在不远处,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谁都知道,如今的刘益守,似乎已经成为楚汉之争时,率汉军攻下齐国的韩信。攻汉王,则项王胜;攻项王,则汉王胜。谁也不攻,则三分天下。
现在哪个藩王能说服刘益守跟他一起出兵建康,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会坐到那个位置上。当然,能不能坐得住,坐得稳,还要看将来的发展如何。
刘益守看了看堆积如山的信件,捂着额头道:“先让我缓缓,你来跟我说就行了。”
昨天晚上几个娘子一起上阵,干柴烈火般疯狂的放纵,几个人闹到大半夜才睡着。今天一大早刘益守就被陈元康等人喊起来商议大事,得亏是他年轻身体好还经常打拳锻炼,要不铁人也得自挂东南枝。
“萧纲说之前的都是误会,请主公带兵勤王,封主公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师,开府仪同三司等等。”
陈元康憋着笑念道。
“有没有加九锡?”刘益守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问道。
“呃,那自然是没有的,萧纲也不想当汉献帝啊。”陈元康无奈苦笑道。刘益守真是想太多了。
“九锡都不肯加,一点诚意也没有。pass了,下一个。”
陈元康讪讪把信放下,又把萧纶、萧续、萧绎等人写的信念了一遍,感觉还不如萧纲有诚意。
“看来,还是我平日里做人太低调了。”
刘益守叹息说道。
虽然这些信对于自己来说全是废纸,擦屁股都嫌硬。然而到这个节骨眼,他都没有被人好好的拉拢一番,似乎也很掉面子啊。
“对了,萧范现在如何?”
刘益守好奇问道。这波他算是狠狠的把萧范跟裴之高等人坑了一把,这两人不会已经寄了吧?
“呃,虽说历阳的情况很是狼狈,但萧范与裴之高似乎抵抗颇为坚决,历阳城也在摇摇欲坠中继续坚守着。”
陈元康也感觉很奇怪,难道裴之高真的用兵如神?
“萧范和裴之高二人背水一战,反正他们先发的讨逆檄文,已经名垂青史了。只要挺过这一波,那就足以光耀门楣。既然不能投降,何不搏一把呢?”
刘益守已然看出萧范等人的图谋,就是等着萧纲栽跟头。然后他们这些首发倡议的人,就会被新君所优待。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一不做二不休”吧。
“命彭乐杨忠二人,带骑兵奔袭柳仲礼大军,解历阳之围。咱们现在虽然不表态,但不妨暗示一下。如今反萧纲的队伍渐渐集结起来,是时候展示一下实力了。”
当初说要“罩着”萧范等人,如今也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刘益守感觉自己现在特别像是纽约客的警察,每次都要犯人和受害者把事情差不多办完了才出现。
“主公所言极是,我们此举就是拉偏架。很多事情可以实实在在去做,但是嘴上就一句话也不说,懂的都懂。”
陈元康不动声色的说道。
“谁让萧纲坐那个位置呢,他在建康,我就不能帮他。要不然他位置坐稳了,好歹也是太子转帝王的,有些礼法依据在,我后面倒是不好操作了。
只有让其他人帮我们攻破建康,取而代之。那时候才是拿出萧衍遗诏的时候。”
刘益守计划通,早就全部安排好了。
“只是,主公为何这次要亲自奔赴荆襄,其实让在下去亦是可以完成的。”
陈元康忧心忡忡的问道,刘益守这个人就是特别爱冒险,只要他觉得可以的,就会毫不犹豫去前线。
“如今烽烟四起,萧氏宗室里不想搞事的,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唯有我亲自到场,方能取信于人。这是涉及到继承皇位的大事,岂可假借他人之手完成?”
如果可以,刘益守也不想去襄阳。但是不去,萧统家的人就很难相信寿阳这边的诚意,权衡再三,刘益守觉得自己非去不可。
“对了,萧欢的话,不要过多的监视。要是把他吓到就不好了。”
刘益守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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