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娘亲,收小孩的来了!”
一些大人有时候会用‘你要是不听话,就卖给收小孩的’,这种话来恐吓不听话的小朋友,因此,在赵知潼心里,很害怕卖小孩的。
“瞎说什么呢,哪来的收小孩的。”孙梅没将赵知潼的话当真。
“真的,是真的,娘亲,我亲眼看见大伯娘将丫丫姐给了一个老婆婆,那老婆婆还给了大伯娘银子!”赵知潼却急了,激动的手舞足蹈的将外面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赵知潼的描述,孙梅神情一顿,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怕是大嫂将她女儿卖身为奴了!
古代农户,若是家里穷的实在走头无路,卖儿卖女是常有的,但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她身边,一时之间,还是不能接收。
于是,赶忙站起身,手也顾不得擦干,便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等孙梅两人过去时,那人牙婆子和朱三娘已经签好了卖身契,正准备离开。
可能知道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三个孩子已经不在大哭,只小声的在抽泣。
“大嫂,你是要将丫丫给卖了吗?”这次孙梅没有什么委婉,直接开口:“大嫂,大哥不在,你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有什么困难不能解决的,你怎么能卖掉丫丫呢,这不是将人往火坑里推吗,怎么说那也是你身上掉下的肉啊!”
朱三娘脸色很是难看,瞪着孙梅的眼中含着一丝嫉妒:“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往火坑里推。丫丫这是去享福,去了达官贵人家里头,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家里头饿死了强……”
一听这话,孙氏直接怒了:“享福?你将她卖了,往后她的子子辈辈可都脱不了贱籍了,不能读书,不能科考。更坏的,万一落到了不好的人户,主人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一条命都在人家手里头攥着,你管这叫享福?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朱三娘还没有开口,那边的人牙婆子却是插嘴开了口:“哎哟,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老婆子插句嘴,那若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好调教调教,去个大户人家里头,伺候个小姐少爷,日子可不比在乡下好过?”
说着这话时,她的眼神还一直在赵知潼身上徘徊:“你家这丫头长的真好啊,若是你肯卖,我出五两银子。”
孙梅当即将赵知潼拉到身后,严词相向:“我们家不卖!”
“哎呦,不卖就不卖嘛,这么凶做啥子嘞。”那人牙婆子也不生气,乐呵呵一笑:“俗话说的好,人有祸兮旦福,谁还没个走投无路的时候。行了,我今儿也有收获,就不跟你们这些乡下没见识的妇人多费口舌了,走了。”
孙梅憋了一肚子气,但没有再说那人牙婆子,只是可怜那被带走的孩子,真就被亲娘这么卖了,心里得多受伤。
朱三娘不善的看着孙梅,冷嘲热讽道:“孙氏,别总是站出来装好人,只出一张嘴说说谁不会。卖身契已经签了,你若真好心,就去将人给赎回来啊!赎回来就是你的了,喏,人还没走远,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说完,拉住两个儿子就往家里走,边走还边骂:“假仁假义,我呸!”
哐!
一声巨响,将孙梅母女两人隔绝在了门外。
“娘亲。”
赵知潼眨着眼看着孙梅,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里有点难过。
还以为赵知潼是被吓着了,孙梅赶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不怕,娘亲死都不会卖我家潼潼。”
赵知潼点点头:“那,丫丫姐呢?”
孙梅无奈摇了摇头,卖身契签了,要赎身,就要出五十倍的赎金,也就是要一百五十两才能将人赎回来。
他们家也就分家时才得了五两银子,中间买菜和菜种也花销了不少,也是泥菩萨过河,还真没办法将人赎回来。
经过这件事之后,赵知潼的情绪就一直不高,直到跟孙梅到了学堂,都还是有些无精打采的。
到了学堂之后,孙梅照例叮嘱了赵知潼几句后,就进了厨房。
要是搁往常,在孙梅一走,赵知潼就要屁颠屁颠的跑去前院,找学堂里的小伙伴去了。
但是,刚刚经历了大伯娘卖小孩的事情之后,她有些心事,就坐在菜地头的石墩上,托着小脑袋盯着菜叶子发起了呆。
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通的赵知潼,便跟空间里的白爷爷聊起了天:“白爷爷,丫丫姐也是大伯娘的孩子,她为什么不疼丫丫姐呢?”
空间里的白爷爷摸了摸胡须开口道:“丫头,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如丫头的爹娘一般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想了下,白爷爷又道:“有的一开始也许如丫头爹娘一般,也是极疼爱自己的孩子,但是若掺杂了各种利益情仇,无尽消磨,也会由疼爱变成厌恨。更何况,世间还有许多自私之人,为了一己私利,出卖亲情,这很正常。”
“白爷爷你是说,将来有一天,爹娘也可会不疼我,也会讨厌我?”
白爷爷沉默了片刻道:“根据我的观察,丫头的爹娘不会是那种会卖女求荣之人,但是,人都是会变的,爱也是会消失的,时间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可改变一切,谁都不能保证感情会始终如初。”
赵知潼听的难过,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更是一想到将来爹娘都不疼她了,不要她了,不由难过的哭了起来,但更多的却是不相信。
“你骗人,爹娘是最疼我的,爹娘不会不要我。
白爷爷沉默了,突然觉得给这么小的娃娃讲这些,似乎有些残忍,于是,便换了个说法,再次开口:“丫头的爹娘很疼丫头,这个是肯定的,但是呢,你需知道,爱是相互的,你疼疼别人,别人也疼疼你,感情方能长久。”
赵知潼红着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很疼爹娘的,也会疼白爷爷。”
他们的感情一定会长长久久的。
白爷爷听的乐呵呵一笑:“知道丫头是个好孩子。”
得到了白爷爷的夸赞,赵知潼阴霾的心情方才稍微好些。
就在她刚抹干眼泪,心情平复之时,身旁突然传来一男童清脆的嗓音。
“你就是先生常提起的赵知潼?”
听到有人叫她,赵知潼扭头望去,便见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男生,正站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