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宓说得笃定,但张载只是笑笑而过,没有将其当成一回事。
他也是从少年人过来的,少年人多爱发大话,他少年时候也是如此。
宋仁宗庆历元年时候,自己二十一岁时,便一腔热血写成《边议九条》,向当时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主持西北防务的范仲淹上书,陈述自己的见解和意见,还联合焦寅组织民团去夺回被西夏侵占的洮西失地,为国家建功立业,博取功名。
这些事情有时候在夜里想想,感觉自己那时候是太过于天真了,虽然有时候还是热血沸腾,但有时候不免有些羞耻感,毕竟总是过于中二了。
然而,少年人的雄心壮志从来不该被嘲笑。
所以张载也并不蔑视陈宓的天真。
如同陈宓在少年大宋说里面所说,少年就该如同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不过,张载却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增加对陈宓以及陈定的知识的传授,万丈高楼平地起,有雄心壮志是好事,不过手上还得有本事,想要做事,就得博取功名,这是最重要的一步。
于是,外面依然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之中,张载与陈家兄弟却在儒家经典之中遨游,他们不知道的是,关洛宴的事情,已经随着王韶以及曾巩在春节期间的交集往来,在各种场合之中被讲述。
随着曾巩操刀的《樊楼记》传播,《少年大宋说》《静安四句》、以及产生的背景、陈宓其人等事情已经广为人知。
当然,在这中间,程颐的作为曾巩用春秋笔法掩饰了过去,只是轻描淡写说程颐见猎心喜考验了一下陈静安,因而《少年中国说》才因此面世。
这种掩饰自然是出于曾巩并不想得罪程家的缘由,程家在大宋已经算是上世家了,程家门生故旧遍及朝廷上下,曾巩出身江西南丰大族,兄弟好几个都在官场,自然不想得罪程家这种庞然大物。
不过虽然用了春秋笔法,关学与洛学之间的矛盾依然被一些敏锐的人察觉到了,作为现如今汴京城中最为流行的学说之二,关洛之间的矛盾却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张载、程颢、程颐都算是热门人物,他们之间的矛盾自然被人重视,而这次事件的主角陈宓,更是吸引了无数的关注以及……好奇。
张载之前所在的驿馆被许多人踩破了门槛,可惜张载并不在,而陈宓这里却不被人所知,倒是有几分清净。
不过这些张载与陈宓并不知道,直到李泰上门。
别的人不知道张载以及陈宓所在,李泰自然是知道的。
再次见到陈宓,李泰不由得心生感慨,离上次见到陈宓,不过区区十天的时间,十天的时间,却让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少年,蜕变成为汴京城名人,人生之际遇,果真是奇妙啊。
“李夫子是来找老师的么?”
陈宓颇热情。
李泰笑了笑:“既是来找我那同年,也是有事找你。”
“嗯?”陈宓倒是有些疑惑,“世叔那边有事?”
李泰点头:“也算是吧。”
陈宓点点头:“那李夫子是现在说还是要先见老师?”
此时陈定听到声音出来一看,见到是李泰,颇为高兴道:“李夫子来了,新年好啊!”
李泰见到陈定也是笑道:“你好陈定。”
陈定笑道:“李夫子……嗯,还是叫年伯吧,年伯是来找老师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