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筱枫惆怅许久,好不容易才浑浑噩噩地上了车。白千羽等人忍不住叹了叹气,没有人觉得此刻是开心的。
本以为一切顺利,没想到最后卡在这么个小节骨眼上。怎么就这么巧,攻入总盘口拿到名单的居然是这个李标。
徐青云也是,你想帮郑筱枫报仇,就不能选个更丝滑的方式?怎么说也是个黑帮老大,黑吃黑的事有什么不能做的?拿完名单,再把人杀了,也不是不行,这可倒好,非要搞什么言出必行。唉,做局的时候可没见你有这么诚实。
只能说徐青云这家伙实在是太奇怪了,怪得都离谱了,把情义、信义、道义看得这么重要的人,怎么可能活生生存在呢?几个人时常觉得,这本应是一个从小说里走出来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车子还在前行,只是车上的人一时没了欢声笑语。
这档子事儿,作为程如雪、董缺得还有白千羽来讲压根就没法说,又不能叫人不报仇,又不能叫人自毁长城,一切只能由郑筱枫徐青云他们两个自己决定。
至于后果,其实不用想都知道,糟糕程度肯定远比徐青云描述的那样严重。名单一旦落入警察手里,警察就可以顺藤摸瓜,把上面的所有卖家买家一网打尽,直接造成的结果就是,青云会所有财路一夜之间消失殆尽,维持其的运行之本就没有了,再紧接着,恐怕再也没有人敢与青云会合作,因为青云会已经成了靶子,信任的裂痕一旦产生,再想恢复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由此,青云会可能会渐渐衰落,徐青云也许再也不复往日的威风,之前所做的这一切大好局面付之一炬。而一旦虎落平阳,下场是什么?不言而喻。当年郑家衰落之后郑筱枫是怎么被人对待的?徐青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总不至于一个仇家都没有吧?
一想到这儿,郑筱枫的心更是觉得过意不去,车里面,沉默还在持续。
主要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开口了,又该说些什么。
直到半小时后。
“呼噜——”
突兀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安静,所有人猛然一回神,就发现徐青云竟然已经睡着了。
“我——不是——”郑筱枫瞠目结舌,几乎说不出话来,而其余几人何尝不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心也太大了吧?”董缺得和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说道。
“也许他打心底就觉得,他做了正确的选择,既然是正确的,反而会更舒心。”白千羽道。
“他觉得,可我不这么觉得。”郑筱枫却忽然叹了口气,“你们说我是不是有些奇怪?明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对,比如什么‘青云会这样的早就不该存在了’,可我为什么就是不希望他这么做……我是不是有些是非不分,还是说……”
“别这么想。”程如雪打断了他,“那只是因为你从来都不喜欢欠别人的。”
郑筱枫摇了摇头,再次不说话了。
呼噜声还在继续,几个人也不好过多打扰,只好各自看着窗外,有什么意难平之处,就全都放在心里继续纠结吧。
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一行人来到了某船运公司的特用码头。老样子,老路线,乘船,出海,去鬼市。
徐青云直到这时才醒了过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脸满足地和其他人一起下了车。
“在附近等我。”徐青云对司机说,同时还塞给了司机一大叠钱,示意他随意消遣消遣。
“谢谢徐爷!”司机道。
郑筱枫不太好意思看徐青云,白千羽戴上了一个路人甲的人脸面具,伴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结队上了船。
轮船开动了,码头渐渐远去,到了公海,另一艘船来接走了他们。
而这次上船,郑筱枫注意到了一些上次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甲板上,桅杆上,很多不起眼的角落里都印着一个图案:一双玉珏。现在他知道,那是代表沈千珏的专属标志。
恍惚间,时光仿佛倒流回了三年之前。
深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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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海面上,一艘豪华巨轮轻轻地驶过,在水面上留下了淡淡的浪花……
星光从遥远的天边坠落而来,跌进数万米的深海里,密密麻麻,无边无际……
天上的星,海底的光,交相辉映,将整片世界照亮成了和海水一样的淡青色,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很远很远,让人一时间也分不清哪里是星空,哪里是海面……凉爽的海风吹散了燥热,送远了喧嚣,只有清澈和寂静还留在这里,使这一片幽美的青色里又增添上了点点空灵……
月光下,二十一岁的郑筱枫安静地站在甲板一边,双手扶着护栏。星光里,他微微地仰起了俊秀的脸庞,沉寂着看着那静谧的远方。
心中依旧藏有心事,只是心境早已不同。
“这位少爷?您看着有些面熟,又有些面生。”耳畔响起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郑筱枫转过头,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三年前和自己搭过话的那个水手。
郑筱枫苦苦地笑了笑,说:“您忘了?三年前我走的时候,一只手里举着枪,一只手里抓着朱达。还有她。”说着,郑筱枫指了指远处的长椅,程如雪和其他几人正坐在那里。
“哦哦哦是您啊!”水手这回想了起来,“当时我们还说呢,幸亏来了您这么个人物,要不然还不知道朱达要在这儿惹多少麻烦呢。”
“那最近生意怎么样?”郑筱枫摆了摆手,示意那些事不必再提了。
“还好吧,比不上全盛的时候,但也还算生意兴隆。”水手回答。
这时身后又响起一个声音。
“现在整个盗宝界,也就你们鬼市的行情还算说得过去了,毕竟你们这儿安逸嘛。”
是徐青云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