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道施工的进度超额完成,毕竟耿名战也是保守估计,不敢说大话,唯恐耽误作战。
这对郭大靖和东江军来说,是件好事。打下鞍山驿,有足够的时间休息整顿,以更充足的战力进军辽阳。
但这么晚才列队进攻,让何可纲众将,以及方正化都感到迷惑。
毕竟,按照昨天的炮轰效果,想要轰破城池,需要的时间可是不少,很可能又到黄昏,甚至是夜幕降临。
只不过,郭大靖表现得信心十足,并让何可纲等将做出了攻城的布署,仔细检查后又加了建议。
与新编协共同承担攻城作战的,还有左协的一个步兵营。显然,郭大靖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担心何可纲等人经验不足,耽误战机。
同样,羊攻任务也交给了刘兴治。对于自己手把手培养出来的将领,领会自己的意思最深,郭大靖也最为放心。
城上的建虏也严阵以待,只不过让开了昨天红夷大炮轰击的位置。而且,大多的建虏在城下待命,以免遭到迫击炮的轰击。
“倒是学聪明了。”郭大靖举着望远镜,瞭望片刻,露出了冷笑。
方正化不明所以,开口问道:“郭帅,城上建虏不多,应该是昨日遭到重创,只能勉力支撑。”
郭大靖笑了笑,说道:“建虏把兵藏在城下,待我军进攻时,再上城作战。这样能够避免火炮的杀伤,本帅说得聪明,指的是这点。”
方正化恍然,说道:“今日攻城,应该能够拿下这小小的鞍山驿吧?”
“差不多。”郭大靖说道:“不管建虏如何挣扎,失败是他们的唯一结局。”
这时,传令兵赶来报告,新编协和左协参战部队,都做好了准备,听候命令。
“开始吧!”郭大靖也不多说,用旗号鼓角下达命令。
最先开火的是迫击炮,几十门的齐射震耳欲聋,炮弹集中于一片城墙的区域,正是预定的突破口。
炮弹落在城墙上,掉进城内,爆炸声还未响起,左协的步兵已经呐喊着,扛着云梯向前冲锋。
“放弃了轰破城墙,要强行攻城吗?”巴布泰在城墙的一侧皱紧了眉头,赶忙命令城上城下的守军,做好迎战的准备。
在他看来,按照昨天的炮轰程度,到晚上也未必能打开多大的缺口。所以,敌人强行攻城,是大有可能的。
巩阿岱也得到了信号,指挥部队在城下集结,做好了登城支援作战的准备。
炮轰的效果并不是很理想,这在郭大靖的预料之中。但左协的官兵也未过于逼近城墙,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停步,似乎在等着火炮的继续轰击。
红夷大炮也发出了怒吼,炮弹带着动能砸在城墙上,砖土迸溅,尘灰弥漫。
又是一轮迫击炮的轰击,一切都是进攻前的火力准备,这让建虏更加确定了对手的动向。
城上的建虏还未增加,但城下的却已经集结完毕,等着上城支援,或是堵住缺口进行厮杀。
郭大靖估算着时间,认为建虏差不多已经集结到位,给土营发出命令。
在不断的爆炸和呐喊声中,穿过竹筒的引线被点燃,向着城下延伸,建虏却还蒙在鼓里。
尘灰弥漫的城墙突然颤动起来,城内城上的建虏,城外的东江军,都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发抖。
方正化震惊地看向郭大靖,却发现他镇定自若,嘴角微抿,象是冷笑,更象是冷酷残忍的笑。
何可纲等将也不由自主地向着帅旗方向张望了一眼,没有得到任何指示,便又赶紧回转目光。
城墙相距一百多米的两处,如同深埋地下的恶魔,被惊醒后勐然伸出两只巨大的魔爪,带着浓重的烟雾尘土,向着天空抓去。
烟尘蔽日,天空都变得昏暗,仿佛乌云密布,突然晴天变成了阴暗,令人骇然失色。
“这就是要咱们大开的眼界吗?”何可纲和祖泽溥相顾失色,虽然烟尘还未完全散去,可也依稀看到城墙出现了缺口。
“一举破城,如掀片纸?!”祖泽溥惊叹道:“当年建虏攻宁远时,若有这般手段,我等岂不都成了刀下之鬼?”
在袁崇焕的战报中,建虏曾经挖掘城墙根部。就是这样简陋的手段,竟然差点攻破宁远,不知道这城怎么修的,这城怎么守的?
但与鞍山驿堡的坑道爆破相比,挖墙脚简直不值一提。本来要显出宁远军民的英勇顽强,却在另一方面暴露了袁崇焕的无能。
砖头、石块和尘土纷纷落下,在城墙后等待近战厮杀的建虏在爆破中伤亡惨重。不是被重物砸死砸伤,就是被坍塌的城墙埋住,到处都是惨叫哀嚎。
巩阿岱正率领着弓箭手前往预设阵地,准备在正面阻击入城之敌。
等他震惊万分地回头张望,却愕然发现在逐渐散去的烟尘中,城墙已经出现了数十米的缺口。
“城,城破了?!”巩阿岱大张着嘴巴,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失去了反应。
城上的巴布泰被震倒在地,昏头胀脑地爬起来,也是惊骇莫名。
在他眼前不到百米的距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残砖灰石呈现出斜坡状,不借助工具,人就能攀登而上。
“堵缺口啊,发信号啊!”巴布泰终于缓过神过,用破音的嗓子惊惶失措地喊叫起来。
已经打开了突破口,敌人还会用云梯爬城进攻吗?即便是不放弃这个手段,从缺口涌入的敌人才是最致命的。
号角呜咽,如哭如泣,回荡在小小的鞍山驿堡上空,显示着建虏心中的惊惶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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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缺口,全部人马。”巩阿岱在号角声中清醒过来,吼叫着传下命令,向缺口处集结着手头上的所有兵力。
但建虏预期中的步兵冲锋,并没有发生,对手至少是没有马上开始进攻。
这或许是敌人的失误,也或许是敌人还想再进行炮轰的准备,可在建虏看来,这确实是个机会,能够继续与敌人厮杀作战。
“吁!”郭大靖安抚着有些躁动的战马,面无表情地望着烟尘逐渐散去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