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说了几句,郭大靖又纵马疾驰,来到剃头人苦力的宿营地,再次举起令牌,大声地假传将令,“马上拔营撤退,至白马山城等待援军。”
郭大靖并不知道东江军的最新布署,他只是制造混乱,将命令编得象那么回事,听起来比较正常罢了。
要是他举着令牌,命令别人剖腹抹脖,那就是傻透腔儿,自己暴露找死啦!
苦力民伕营只有剃头人军兵看守,对建虏惟命是从。郭大靖从外表和语言上挑不出毛病,又手持令牌,他们哪知道是假?
假命令执行得很快很彻底,民伕苦力营乱哄哄地忙乱了一阵,便向着白马山城撤退而去。
郭大靖假传完命令,又拔马返回,却不是再回建虏营地,而是准备跑路咯!
尽管奋勇杀敌,好象不怕死似的。可郭大靖基本上都是思虑周详,准备充分,才采取别人看来冒险的行动。
比如说要进入建虏营寨,郭大靖就有潜入、混入两个计划;而比如说在营寨内刺杀硕讬,他就有三套方案,可以视情况而选择。
当然,计划得再好,想得再周全,准备得再充分,也难免没有意外发生。
郭大靖对此就唯心一把,认为生死有命,却也不会因此就畏缩怯懦。
放慢马速,郭大靖跳下马,就要窜入树林与金宗禄等人会合后逃跑的时候,震耳的枪炮声,激烈的喊杀声,让他停住了脚步。
佯攻已经配合完了,自己得手也发出了信号,怎么又进攻建虏营寨了?而且,听这架势,比刚才猛烈好几倍呀!
“郭百户,郭百户。”金宗禄从树林里钻出来,用力挥手,招呼着。
郭大靖赶忙进了树林,却看到他派去联络龙骨山城的金念良,还有几个朝鲜义兵。
金念良上前几步,拱手道:“郭百户,我回来晚了。计划有变……”
原来是这样!郭大靖没有责怪金念良,来回奔波,着实辛苦。要不是他也知道自己入营刺杀的计划,说不定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乱找呢!
在脑海里飞快地思索着,郭大靖觉得击败建虏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建虏若知道主帅硕讬已死,军心必乱。再加上毒鼠强的作用,建虏的战力肯定受到影响。
“你等一下。”郭大靖思虑已定,转身走到一棵大树后,取出硕讬的首级,转身走了回来,递给了金念良。
金念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这,难道是……”
在建虏营寨中刺杀主帅,就已经够让人震惊了。竟然还能把首级带出,全身而退,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硕讬的首级和头盔。”郭大靖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带着去找进攻的部队,挑于高竿,应该能够令建虏军心动摇。”
假传将令让苦力营拔营退走,郭大靖本是顺手而为,瞎折腾一下。可现在看来,却也能让建虏疑神疑鬼,作出错误的判断。
金念良接过首级,钦佩万分地望着郭大靖,问道:“那你呢,不随我们一起回去?”
郭大靖说道:“我在此观察一下,争取给建虏制造点麻烦,有利于我军获胜。”
金宗禄等人刚要开口说和郭大靖一起,郭大靖已经摆手笑道:“放心,我一个人目标小,能打能跑,更加灵活。你们回去大队,与崔大人并肩作战,更加合适。”
虽然没有说人家是累赘,可却有点那个意思。金宗禄等人苦笑了一下,识趣地拱手作别,与金念良等人迅速隐没于山林深处。
郭大靖确定众人已走远,才来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取出了硕讬的无头尸体。
带走尸体本来是为了拖延时间,给建虏以错误的判断,有利于他逃出营寨。但现在,却又有了别的用处。
剥下硕讬的衣甲,郭大靖穿在身上,又戴上金盔,抬脚把尸体踹进一个雪坑。
带出人头勉强还能说得过去,可这尸体就没法解释了。难道建虏都是瞎子?
所以,郭大靖本来就是要在荒山野地处理掉硕讬的尸体的。也不用深埋,无头尸体谁会认得?
况且,山林中野兽不少,尸体很快就会被狼吃狗啃,变成狼屎狗粪。
郭大靖在脸上抹了些污血,更加面目全非,牵着马出了树林,沉静了下心态,上马奔向建虏的营寨。
东江军和朝鲜义兵分三路猛烈冲杀,首先击溃了当面的剃头人,对建虏营寨展开了三面进攻。
兵力并不占绝对优势,作战计划就是击退建虏,然后在白马山城下予以围歼。所以,东江军和朝鲜义兵没有四面包围,逼得建虏没有退路。
溃败的剃头人从建虏的营寨外绕行而过,靠得稍近,营寨内的建虏便用弓箭射击,以防其中混有敌人。
郭大靖离着营寨南门不远,迎头遇见了几个溃败的剃头人。他毫不犹豫地挥刀砍杀,大声呼喝。
南门处的建虏被吸引了注意力,望着衣着盔甲酷似硕讬贝勒的骑手冲杀而近。
“传我将令,马上撤退,在白马山城会合。”郭大靖奔到近前,也不叫门,用力把令牌甩进了营寨。
不等营寨内的建虏回应,郭大靖已经拔转马头,随着一阵马蹄声响,他又疾驰远去。
“是贝勒爷?”一个建虏疑惑地问着同伴,“面目看不清楚。”
同伴用力点了点头,说道:“衣着盔甲都是,除了贝勒爷,还能有谁?”
另一个建虏跑去捡起了令牌,回来向同伴们展示,说道:“立刻向上禀报,请尼马禅大人定夺。”
虽然“贝勒爷”脸上乱七八糟,看不到本来面目,但从身材、盔甲、服饰,以及令牌,除了贝勒爷,还能有谁?
至于贝勒爷为何突然出现,又单人独骑来下命令。这个问题,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能够知道,或者说是应该知道的。
如实禀报尼马禅大人,由他定夺便是。
想象空间留给你们,如何决定也由得你们。郭大靖疾驰一段路后,便又钻进了路旁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