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我辈(北篱)_第一章 爷爷与茶馆(1 / 1)_江湖:我辈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一章 爷爷与茶馆(1 / 1)

江湖:我辈 北篱 1856 字 2021-12-28

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江南乌蓬老鸦。

柳絮飘飘飞花,碎沫弄纱,一片寒烟淡雅。

这是当年学了那首《天净沙.秋思》之后,随口编出的两句打油诗,当时颇得班中豆蔻年华少女中意,似比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也不遑多让,当年我把这首打油诗还直公直令的用毛笔写在宣纸上让爷爷点评,爷爷笑而不语,时至今日这幅打油诗还挂在茶馆门前,只不过每年春节,我爷爷都会重新裱写一番。

卯兔农历辛卯年春节

大红灯笼高高挂喜气洋洋迎新春

乌溪镇就这个时候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子女返乡过春节,贴年画,挂门神,开锅煮饺子之前还得放挂鞭炮,晚上的时候烟花绚烂的绽放在夜空当中。

我被一连串的鞭炮声给震醒了,准是镇头宋爷爷家,乌溪镇属他家最阔气,他家我宋叔是镇长,身份不一般,早饭吃的也早,就连这鞭炮声也是震耳欲聋,不绝于耳。

我心中暗暗骂了句娘,阔不阔气,就非用这一万响的鞭炮来显摆,真是土财主,一点都不高大上,不过每当宋叔晚上从他那辆奥迪小汽车上一箱一箱往下搬烟花的时候,我总是要带着陈灿去凑凑热闹,去的时候还总是说句“这玩意儿有啥好看的,要不是我妹妹非吵着,我都不来。”

话虽这么说,其实心里早都酸的不行了,心想着这烟花要是我家放的那该多好,镇里这些小伙伴肯定就围在我家茶馆门前了。

从房间出去,就看见爷爷在一楼裱写春联,写的自然又是我那首打油诗,我不得面露难堪之色,小的时候不懂,还沾沾自喜和伙伴吹嘘,以为自己写出什么天下绝句一样,随着年岁增长,早就觉得那首打油诗的文笔,说好听些叫青涩稚嫩,说难听些那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偏偏我爷爷乐在其中。

其实我才上初中的时候便已经和爷爷商量过,能不能别用这个了,茶馆宾客虽然都是镇子上的人,但毕竟也算是门生意,迎来送往的,时不时各种叔叔、爷爷辈分的在调侃我一番,让已经有了羞耻心的我,心里好不痛快。

我爷爷当时倒也干脆利落,直接说了句“那你便在附庸风雅即兴赋诗一首,这春联我也早想换换了。”

其后我便对这件事哑口不提,反正那打油诗是我十一二岁写的,谁还能真笑话我不成,他们十一二岁还写不出呢!

我和爷爷作揖问好,又去和做饭的奶奶请了个安,我家陈老头是及其传统的,讲求规矩,说话有时候也是佶屈聱牙,晦涩难懂。

不过陈老头有张良计,我便有过桥梯,“怹”tan一声(人称代词.他(含尊敬意))怹同我之乎者也,我便同怹讲(a+b)(a-b)=a^2-b^2.(平方差公式)。怹同我仁义礼智信,我便同怹讲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当然这语气自然是谦逊有礼一副求教模样。

洗漱过后我便走出茶馆贪婪的呼吸着冰冷新鲜的空气,陈灿则在厨房做奶奶帮手,这家务和厨房之事,老爷子是断不让我插手的,美其名曰“男儿胸怀宽阔,志在天下,岂可围在这方寸之地。”我也乐得受用。

乌溪镇依山而建,乌溪饶镇而走,乌溪镇也由此得名,横五竖六道路笔直,如棋盘一般。路旁行道树挺拔傲立,像一排排站岗执勤的哨兵。街道两旁除了住宅小区外,还有不少自建别墅,有两层有三层的,好不气派,比起江宁市里的别墅区,这里的小别墅院落更大,都是自家祖上的宅基地,院里都足有三四亩田地,夏季的时候种上时令蔬菜,在养上一只大黄狗,几种家禽,好不惬意。

我问过镇里给人算命看风水的赵瞎子爷爷,他说乌溪是块风水宝地,背靠大山,犹坐龙椅之上,前有溪水而过,有俯视万里江山之意,此乃上风上水之地,对于玄学我也不懂,听的也是一知半解。

一入乌溪镇便会给旁人一种身处南方小镇的感觉,江南水乡,乌蓬小船,船夫哨子.......若不是现在大地银装素裹,两旁晶莹剔透的树挂折射的太阳光晃得人眼晕,怕我也是深陷其中了。

但乌溪镇却实实在在处在北方,长宁省江宁市乌溪镇,江宁是华夏东北某沿海城市,气温比华夏东北其它两省要高上不少,不过它还是北方。

爷爷的茶馆比起那些自建别墅也毫不逊色,两层天井式格局,是中式仿古风格,大量的实木用材,并且拼接都是用古代鲁班书上提及的榫卯结构,茶馆装修,屋内陈设都及其考究,奇石名画还是有一点的,不过都不算是价值连城,茶馆内外都是老物件儿!就连这木楼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要说拍个古装电视剧那都不用装修进屋开机就行了,赵瞎子爷爷也说过,说我家茶馆是花了“大价钱”的,其中缘由我也参不透。

镇子里有个婚丧嫁娶都会找赵瞎子爷爷给算算看看,但是这老头脾气奇臭,别说我们这一代人,就连我叔叔辈,年轻混蛋的时候,也都没少让赵瞎子爷爷收拾,我不懂事的时候也同着小伙伴捉弄过赵爷爷,谁让赵爷爷那有好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呢!

红线,铃铛,符箓,木剑,都没少让我糟蹋,反正赵爷爷从来不和我爷爷告状,反正有利有弊,利呢!是我肯定不会被我爷爷批评。弊呢!就是赵爷爷直接就把我收拾了。

我也不和他记仇,反而和他走的更近了,有时候他给别人看风水算命我也时常凑凑热闹,慕名来找他的人也很多,有江宁市里来的,也有其他城市的,算卦看事儿都很准,虽然我也整不明白,但是看着那些人对赵爷爷奉若神明的样子,还有那一沓沓的钞票,我就勉强认为赵爷爷不算是神棍,他是有真本事的。

赵爷爷其实不全瞎,但眼睛确实也有些问题看不大清楚,在加上瞎子算命准这种俗语,赵瞎子的外号也算声名远播,不少人就觉得他是个瞎子。

还得特别提一嘴,赵爷爷永远都是我爷爷的座上宾,可能两个老头说话都云里雾里的,比较登对。

我这出了门就直奔赵爷爷家去了,赵爷爷无儿无女,说是修了什么五弊三缺的玩意儿,不懂不懂,反正每逢年节赵爷爷都是在我家茶馆和我们一起,现在也不用老爷子叮嘱我,我自己就去了。

到了赵爷爷家我毕恭毕敬的问好,然后就扶着赵爷爷朝茶馆走去,路上的时候赵爷爷笑呵呵给我说:“这乌溪镇要留不住你咯!”

我立马是竖起耳朵,打起十万分注意力听,结果赵老头也没有下句话了,我小时候也求赵爷爷给我算过命,他不肯,我把我存钱小猪都抱着给他送去,他也不肯,今天这心血来潮说一句,云里雾里的话,勾引我的好奇心,见他不说我忙问道:“赵爷爷,怎么留不住我了!”

赵老头嘿嘿一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说道:“你不是要转学去市里了嘛!”

靠靠靠靠!白兴奋了,被赵老头这么一捉弄我也懒得理他了,一路上他说话我都没搭腔。

别人家过年都是高朋满座,团团圆圆,相较之下我家就显得有些冷清,三个老人,两个小娃,不过不影响我们的兴致,陈老头和赵老头兴致勃勃的谈天说地,奶奶为我和陈灿绣着新荷包,我和陈灿兴高采烈的查着那么厚一沓压岁钱。

赵老头占着五弊三缺,我家老头可不是,非但不是,而且还是子孙满堂,侄男弟女一大堆,我父母自打我记事起就一直在新阳做生意,十几年了只回来过几次,陈老头那么讲规矩的人,却闭口不提这件事,姥姥还没去世的时候,小姨姥的女儿赵晴雪,一直被她带在身边,后面我的小姨赵晴雪被小姨姥送到国外读书了,也好多年没见了,反正听陈老头说亲戚很多,但是除了小姨赵晴雪其他我都没见过,不懂不懂。

不过我父亲肯定不是不孝顺的,因为我家里生活水平实属上乘,我和陈灿无论是衣着,还是荷包里的零用钱,在学校都是数一数二的,并且还时常会去全国各地游玩,想必这钱财应该都是我父亲出的。

老爷子这茶馆啊!就没来过几个正经八百喝茶的顾客,来的都是老爷子的玩伴儿,陪老爷子饮饮茶聊聊天,要是给老爷子喝美了,老爷子非但免了茶钱,还能扯开话匣子给众位玩伴说上一段书,耳濡目染的我也学了老爷子的三分相,偶尔也给老爷子说那么一段,反正我也知道老爷子这茶馆肯定算是个非盈利产物。

不过这小茶馆倒也有点特别之处,时不时的就来上三五位膀大腰圆的壮汉,他们倒也没有恶意,反倒是对我家老爷子很敬重,一个个满脸横肉的糙汉子一口一个陈老的,叫的可甜了,要不是我知道我家老爷子为人正直,我还真得以为这老爷子年轻时在外面犯了花案呢!这一个个见到老爷子就跟见了亲爹一样。

他们一来老爷子就长吁短叹的把他们带进茶室里,聊多久也不好说,我曾经也一度很好奇老爷子到底和这些彪形大汉聊些什么,不过被奶奶发现我偷听后,呵斥我几次我就老实了。

老爷子对我很严厉,不过老爷子倒不会轻则出口重则出手的,只要我惹了麻烦或者闯了祸,老爷子一定会亲手给我泡壶茶,然后对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教导,我也还算受用,我最爱喝老爷子泡的茶,当然也最怕喝到老爷子泡的茶。

和我正相反,妹妹陈灿那简直要被老爷子宠成公主了,陈灿要是犯错奶奶教育她,老爷子还要护短,奶奶这时常会唠叨句:“陈老头,你就护着那小丫头吧!等过两天就能上天了。”

老爷子则把奶奶的唠叨当耳边风,依旧自顾自笑盈盈的搂着陈灿那丫头儿宠溺的捏着她的小脸蛋。

小时候因为这事我也没少和老爷子生气,老爷子倒也不介意,还总是在我争宠之后,轻轻拍打我的肩膀苦口婆心和我言道:“小硕,你是男子汉,是未来的一家之主,妹妹早晚是要嫁人的,陈家的门楣还得靠你!”

小时候我还听的一知半懂的长大之后我就明白了,妹妹嫁人之后老爷子就没法照顾了,所以在陈灿未出阁之前,老爷子这是想把所有的好都变着法的给陈灿。

陈灿倒也争气,没像奶奶说的上了天不说,反倒成了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出落的也是亭亭玉立,温文尔雅活脱脱的大家闺秀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