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想想,孔嫣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有些大...
小郡主心思玲珑,转念一想,忽地又想到“江南卢家那才情斐然的卢大小姐”,还有白渊随口念的几句诗,心底又是有了点古怪的情绪,只不过这些事只有她知道,她也不可能告诉外人便是了。
两人对话的时候,旁边的才子才女们也是纷纷仰头看着。
白渊忽地感到自己的肉被捏了捏,显是小郡主在让他说话。
他看向站在慎独亭前的那白衣女子,只觉这姑娘看起来比“看图认人”里漂亮多了,保不准小郡主是刻意画丑了。
而且仔细看去,孔嫣的相貌和气质真的莫名地戳他......
让他心跳有些莫名地加快。
只是看着,心底就已经生出一种莫名的好感,似是和她一起生活了很久,就连肌肤都开始莫名地发烫了...
这是?
突然地一见钟情?
不好!难道说这是从单身狗进化成舔狗的征兆吗?
白渊顿生警惕,但还是耐不住心跳莫名的加快,他忍不住想,若他真是六皇子,若他能穿越早一点,说不定此时他也在那亭中了。
毕竟,六皇子和孔嫣是订了娃娃亲的,再加上华妃和华老爷子都对孔嫣很是满意,那么...他十有八九就是和这个女人一起过了,而不是小郡主。
此时,孔嫣也正观察着他,眸子里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然后自然地避开视线,垂下眸子,轻轻行了一礼道:“六殿下,请来慎独亭中一聚。”
白渊眼睛一亮,正要答应,却忽地感受到掐着他后腰的那只手正越发用力,准备爆发,便顿时肃然,义正词严道:“孔嫣姑娘,也是不巧,今日我与雪儿妹妹约好了去湖上泛舟。”
孔嫣听到“雪儿妹妹”,眼中露出隐晦的奇怪笑意,但她却没再死缠烂打,而是又得体地行礼道:“六殿下既有安排,那孔嫣就不强留了,只盼下次能够再见。”
白渊右手抓着“奉旨风流”的玉扇,有些恋恋不舍。
小郡主一把拉过他,道了声:“告辞。”
随后,她迅速转身,抓着白渊飞快离开。
慎独亭里,孔嫣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隐晦的“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她坐回了石桌边。
而在她身侧,一个穿着麻衣,挂着葫芦瓢,身形矮小,头发微枯,未有任何装饰的少女道:“孔嫣姐姐,今日泛舟,无非是斗诗。你若真想去看,我们也泛舟便是了。”
孔嫣笑着摇摇头道:“不必了,不邀而去,于礼不合。”
另一边,一个人高马大、血气方刚的年轻武者道:“老师,百花湖也不是六殿下一人的百花湖,又谈何不邀而去?”
孔嫣笑道:“我本未想泛舟,却因他而变,这岂不是不邀而去?不必多言,且随我观这百花盛景。”
她的话,虽然柔和,但却很有力量,旁边的人都不再说了,气氛再度恢复了白渊到来前的模样。
......
片刻后。
白渊一扇玉扇,用“奉旨风流”四个字开路,“强征”了一个画舫。
这画舫里的歌女是乐坊的人,见到六殿下的玉扇也觉有趣,便是靠岸接了两人,继而奉上百花糕,百花酒,一边弹奏着古琴,一边轻轻哼着曲儿。
画舫渐往湖心去。
小郡主道:“渊哥哥,这百花湖上有许多湖庄,这些湖庄大多有举办诗会,但其中规模最大的却是在天心湖庄,而若是能够吟诗得了那老庄主的欣赏,还会被老庄主邀请入庄,一品时鲜鲈鱼。”
白渊摇头道:“不过是饕餮美食,几分虚名而已,有什么好争的。”
小郡主道:“去年此时,你可是带了孔嫣去天心湖庄,今年,渊哥哥能带雪儿去么?”
白渊愣了下。
这明显是知识点超纲了。
不过,因为刚刚莫名的心动,他对有关孔嫣姑娘的事倒是想知道的多一点。
便小声问:“然后呢?”
小郡主冷笑道:“然后?然后孔嫣被邀入了天心湖庄,得以成为陆老庄主邀请的三人之一,而名扬皇都。”
白渊轻声问:“那不知是哪首诗?”
小郡主想了想道:“去年,刚逢北地和异域之间爆发战争,我爹也身受重伤,而皇都更是调派军队前去支援,兵荒马乱,多有分离。
那孔嫣便吟了一首词。
那词是...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白渊:...
他心底猛地震了震,这是他乡遇故知?
但,他面色如常道:“挺不错的样子...”
小郡主轻声问:“你家那卢大小姐,好像也很有才华,我觉得不输孔嫣。”
白渊道:“卢大小姐虽是低调的闺中才女,但自然无法和孔大学士的千金相提并论...”
“是~~~吗?”小郡主拉长声音,一双杏眸凑近,盯着他。
两人声音极低,在那歌女看来,这两位感情真是太好了。
白渊忽地明白了。
敢情小郡主以为孔嫣的诗是六皇子教的。
而现在的自己则是编出了“卢大小姐”这个名字,其实有文才的是他自己。
所以,她才有这般表现。
但话说回来,难不成之前的六皇子也是个穿越者?否则哪有那首“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的词?
白渊仔细想了想,他还真不是六皇子,过去的一切记忆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那六皇子要布什么局,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子,那这中间肯定是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意外...这才莫名其妙地导致自己穿越了。
而不知为何,小郡主现在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越来越复杂,复杂到连扇形统计图都表达不了,其中甚至藏着近乎于老林样的那种怨恨感,难怪小郡主居然还会pua之道...这不会是被原本的六皇子过度的pua了吧?
本着不背锅的目的,白渊急忙压低声音道:“我真不是六...”
他话还没说完,小郡主直接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小郡主幽幽看着他。
是啊。
眼前这小仆人可是她一直盯着,从江南盯到的皇朝,而这期间,六皇子可是一直还在皇都活动着呢,他怎么可能是六皇子?
白渊看着她的眼睛,发现那扇形统计图的神色开始慢慢恢复,变成了略带病态的平和,继而茶香四溢。
小郡主收回视线,然后又看向船尾方向喊道:“殿下说了,去天心湖庄。”
划船的侍女应了声,便是一撑船竿,荡开几圈波纹,画舫转向,往东方而去...而这条水路上,可谓千帆争渡,可见繁荣。
船舱里平静了下来,唯有古琴之音,悦耳动听。
一路上,白渊又见了几处沿岸靠湖的庙宇,黑瓦朱墙,圆拱的门,虽在湖边似无主之庙,但却精致而干净。
待到画舫靠近时,白渊掀帘往庙看去,却见庙里不曾供奉什么雕像。
他知道这儿,墨娘曾经和他说过。
但小郡主不知道他知道这儿,便是普及道:“渊哥哥,这是花神庙,前朝便有,可谓千年不倒了。
传闻之中,若是有花能美到惊天动地,便能够引出花神降临,从而带来天地异象...只是,雪儿从未见过,想来传闻终究只是传闻。
你看,那十二个花神庙,一共对应着一年的十二个月,而每个花神庙的花神似乎都不相同呢。
据说,曾有个和尚手捧十二瓣青莲,去到七月花神庙中,结果引的一湖莲叶须臾开,接天映日,荷香冲天,弥漫坊间,绕梁七日方才休绝。
不过,这终究是传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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