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风扫视了周围一圈之后,才缓缓接着道:“方才我观察了这家店的其他几桌客人,发现这里除去我们几个之外恐怕还有不少江湖上的高手。”
此时坐在楚含风对面的高大中年男子回应道:“不错,方才喊店小二过去添茶的那三个坐在隔壁桌的大汉,他们的手臂较一般习武之人更加粗壮,一身古铜色的皮肤,说话间夹杂着蜀地的口音,依我看很可能是剑门关外铸剑山庄的人。”
楚含风点点头道:“杨二叔的确见多识广,不过他们不但是铸剑山庄的人,而且是庄主沈枫的四大亲传弟子的其中三个。”
小阮疑惑道:“小少爷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楚含风道:“我过去走镖的时候曾经路过铸剑山庄,听那里的人说庄主沈枫曾在四大弟子的拜师宴上赐给他们每人一口自己亲手打造的宝剑,方才我注意到隔壁的桌子上放着的那三柄剑的剑柄上都刻着一片金色枫叶,那是只有庄主沈枫亲自铸造的宝剑才会被刻上的标记。”
小阮又道:“这家客栈或许算得上是方圆三百里最好的客栈,但恐怕还不至于让他们三个铸剑名家的弟子们不远千里地特意前来拜访,但要说是偶然路过,方才我在柜台又分明听到他们三人要在这里住上十天之久,实在猜不透他们来此何干。”
楚含风看了看周围,继续道:“在这个客栈里让人猜不透的可不光是他们,坐在东南角那张桌子上穿着紫色长衫的孪生兄弟不论吃饭、夹菜或者是喝酒的动作都完全同步,甚至连咀嚼的动作都极为一致,就好像在他们两兄弟中间立了一面镜子一样,而且那两人身后背负着的锦匣都是由极为名贵的黄檀制成,上面铺刻着一层着鎏金的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也不知道那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小阮原本正在认真地观察着那两个孪生兄弟,在听到楚含风形容他们之间有面镜子时忍不住笑出了声,结果却不小心惊动了门口坐着的一老一少两个僧人,其中年轻的小和尚听到小阮的笑声回头朝楚含风他们瞪了一眼,被老僧看到后严词训斥了一番,说他佛心不定,被红尘俗事乱了心神。
只见那瘦骨嶙峋的老僧居然拿着一个长约一丈七尺的巨大锡杖,向店小二打听了才知道,他们原本是过路的行脚僧来客栈化缘,只因客栈老板的母亲常年吃斋念佛是个守善信佛之人,见外面天色已晚还下着暴雨顿生怜悯之情,便让儿子留他们在此暂住一晚,店老板又给他们送了些素斋素果安排他们坐在门口的位置享用。
小阮被那小和尚瞪了一眼,于是没好气的道:“这两个和尚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行脚僧。”
此时,坐在一旁的杨二叔道:“依我看这两个和尚恐怕也不是等闲之辈,那老僧的锡杖恐怕少说也有七八十斤,自从那老僧进到客栈以来从未将锡杖落地,单手握持竟也能离地寸许,况且从始至终锡杖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足见其内力深厚,而那小和尚尽管上身略显瘦弱,但双腿既粗且长,步伐轻盈稳健,他的轻功和腿法必然十分了得。”
楚含风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道:“虽然这两个僧人我也不识,但方才上楼进到客房的两个年迈的老者我却认得。”
小阮道:“他们是谁?”
楚含风道:“医毒双圣。”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都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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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震惊之色,小阮问道:“就是据传他们一生只收了十位弟子,其中却有七位都进了皇宫做了御医的医圣张素问和毒圣朱襄?”
楚含风道:“不错,三年前我曾在镇远大将军府上和医毒双圣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镇远大将军的夫人生了一场怪病,不久于人世,大将军遍寻天下名医可惜均是束手无策,所幸将军的亲信碰巧在长白山脚下巧遇了云游在外的医毒双圣,后来还是由镇远大将军亲自从长白山将他们二位请到府上为夫人诊病,将军夫人才得以痊愈。”
杨二叔接着道:“我记得早在四十年前他们就已经是名满天下的神医了,算起来如今他们恐怕也已年逾七旬,可方才见到他们的容貌居然好似三十岁左右的青壮男子,若不是看见帽檐下面漏出全白的鬓角,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人已年逾古稀。”
小阮惊讶道:“是吗!要是他们真的有什么驻颜秘方的话,我倒是很想把他们抓过来问问那驻颜秘诀到底是什么,到时候我就能青春永驻了。”众人听闻纷纷大笑,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玲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楚含风道:“小阮,别忘了楼上看守镖箱的赵家两兄弟,我们吃饱了他们可还饿着肚子呢。”
小阮回道:“少爷您就放心吧,我每样菜都给他们留了一些,这就送上去。”
夜幕已经降临,但街头的雨并没有因为夜晚的来临而变得温柔,小乞丐依旧坐在客栈的门槛边缘,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敲打着门口的那一小滩积水,好像依然在期盼着有人能再到这里来避雨,可是路上几乎已经看不到行人的身影。
这家客栈其实并不算小,甚至算得上是这个镇子最大的一家,光天字号的上房就有十多间,小阮一共向掌柜的要了五间上房,而此时楚含风正在放着镖箱的房间里为镖局众人安排今夜的住处。
楚含风道:“小阮,你和玲珑今晚睡在天字一号房里,我会睡在你们对面的天字二号房内,之所以要这样安排,一是因为天字第一号房在二楼最东侧,如果有人想要靠近天字第一号房必定要经过镖局其他人所在的房间,但毕竟男女有别,我不能和玲珑共处一室以免玷污她的清白,所以只好安排你来贴身保护,二是万一有事发生我也能够在第一时间赶到。”
小阮听闻笑道:“跟了小少爷这么久,没想到居然还是个谦谦君子,我还一直以为少爷你是个花花公子呢!”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楚含风害羞地低下头摸了摸鼻子。
接着楚含风看了看面前的四个镖箱道:“虽然这些镖箱只是掩饰,但我想大家都清楚,咱们镖局从未丢过镖,所以就算是假的我们也要当真的来保护,依我看镖箱就放在天字第三号房,只好委屈杨二叔今夜和赵家兄弟挤一挤,由你们三位轮流守着镖箱,其他人两两一间,相互照应。”说罢大家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做准备。
小阮挽着玲珑走进天字第一号房间后,对玲珑说道:“从现在开始,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踏出房门半步,而且在你要喝水或者吃东西之前都必须等我验完毒以后才能入口,如果身体出现任何的不适就要立刻告诉我。”
玲珑听到这番关心的话语,突然想起了自己死去的父母和家人,她原本是京城最大的钱庄,万通钱庄大老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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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明珠,由于其年龄最小也最受家人宠爱,但谁曾想到家中竟然横遭祸事,导致其流离失所,无依无靠,而这两日又跟着楚含风一行人长途跋涉,不觉悲从中来,瘫坐在床上默默啜泣着。
小阮听到了玲珑的哭声,安慰道:“是不是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了?不要害怕,我们镖局的大少爷是天下出了名的神捕,只要我们把你平安送到六扇门,你再指认出杀害你全家的罪魁祸首,那就一定能大仇得报,到时候你们一家人的在天之灵也就会得到安息了。”
小阮见玲珑哭声愈来愈大,连忙道:“但是现在绝不是你哭的时候,你哭得越大声你的身份就越容易暴露,这个客栈里住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咱们的敌人也混在这里,要是被他们看出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玲珑听到小阮说的话之后渐渐停止了哭泣,道:“阮姐姐,你说得对,现在绝不是哭的时候,我身负血海深仇,大仇未报我怎么能哭?阮姐姐,你教我武功吧!”
小阮笑了笑道:“我理解你想要报仇的心情,但要想练就一身好武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我身上却有一个防身的利器可以送给你,在危难关头说不定能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
说罢小阮拿出了一个玉扳指般的东西,道:“这原本是我自己的防身暗器,你可别小看这个小玩意,它里面藏着多如牛毛且极为细小的钢针名叫万蜂针,只要稍稍用力触动它底部的机簧,里面所有的钢针便会立时迸发出来,威力足以击穿顽石,但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易触动机关,因为那些钢针如果留在人的体内便会随着血液走遍全身,任其内力多么深厚也难以逼出体外。”
玲珑惊讶道:“阮姐姐,你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暗器?”
小阮笑道:“这原本是当年名动一时的大盗飞天鼠的独门暗器,后来飞天鼠被大少爷抓获,那时正赶上我和小少爷第一次走镖,于是大少爷便将它赠与我作防身之用。”
玲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你把这么厉害的暗器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小阮道:“放心好了,我身上的暗器可远不止这一个,何况我的武功也还算说得过去,已经不需要用它来自保了。”
玲珑闻言便宽心收了下来,接着就看到小阮在房门口离地不足一尺的地方用一条黑色的细线把门和门框连接在了一起,细线上拴着几个小小的铜铃。然后将两扇窗户也同样用黑线连着,上面也挂着两个铜铃。玲珑好奇地问道:“阮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小阮回到:“这是我们镖局独门的护镖法,在房间的出入口都用穿着铜铃的黑线像这样连在一起,半夜要是有人想要开门或者开窗都会难免触碰到这些黑线,到那时铜铃就会发出声响,而我们也就能立刻发现有人潜入房内。”
说罢,小阮又拿出一个略大一点的铜铃递给玲珑道:“这个铃铛你要一直带在身上,如果发现危险或者感觉身体不适的时候就摇动此铃,大家听到后就能立刻赶到你身边。”
这时,夜已经深了,客栈也打烊了,店里的老板和伙计们正忙着打扫客堂,原本门前坐着的小乞丐现在也正朝着客栈里面走去,只有门外的雨还在激烈地下着。
此刻楚含风正静静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头顶的房梁,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