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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二百二十一章:白热化(1 / 2)

四重分裂 微叶梧桐 3346 字 4个月前

一叠指令卡取代了折扇的地位,或轻掩在特蕾莎嘴前,或制造着徐徐微风。

    自从懂事的那一刻起,这个名叫特蕾莎·塔罗沙的少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她毋庸置疑是一个天才,哪怕平日里有些笨手笨脚,走个路都会在毫无坎坷的情况下原地跌倒,哪怕没有任何战斗方面的天赋,身体素质甚至还不如游戏外的普通青壮年,但她依然是个天才。

    天才是孤高的,这无关于当事人自己的性格,而是他们很难找到兼具着志同道合与水平相仿等特质的人。

    尽管在日常生活中,特蕾莎这种偏科严重的天才仍然能跟朋友们打成一片,每天都过得热热闹闹、开开心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孤独’。

    最近已经很少去碰军事分析、推演对抗等专业知识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特蕾莎已经不再对这些事物感兴趣了,而是因为视野所及之处已经没有人能够与自己比肩了。

    当然,对特蕾莎视如己出的理查德与安德烈无疑有这个资格,但作为一个花季少女,尽管很喜欢这两位长辈,却还是不愿意天天缠着他们陪自己一起玩。

    一方面,是因为双方之间是存在代沟的,而且特蕾莎现在正是叛逆的年纪。

    一方面,是冰雪聪明的少女隐隐能够感觉到,无论是理查德还是安德烈,对自己这份天赋都存在着颇为复杂的感情,说直白点或许就是既欣慰、又担忧,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恐惧。

    所以她便开始主动疏远起自己最喜欢的,同时也是当年打开了自己心扉的娱乐,将自己与大家格格不入的一面藏了起来,努力做一个普通的女孩。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自己要不要就这样慢慢长大、毕业,然后走后门成为【丹奴军事学院】的一位实习教师,在这座与世无争的城市里轻松散漫地度过每一天,在小圈子里的大家都各奔东西后守在原地。

    平时是特蕾莎讲师、教授、主任、院长?

    当大家抽空回来看看的时候还是那个年纪最小、最懂事、最笨手笨脚的小妹妹。

    等两个孑然一身的‘父亲’老了,接过他们手中的工作,像亲女儿一样……不,甚至要比亲女儿还要更好的孝敬他们。

    谈上一场或是几场甜蜜中带着微酸的恋爱,然后结婚生子,变成受人尊敬的老奶奶。

    或许每隔一段时间还可以写几篇论文,发表在那些受欢迎的杂志上。

    不会刻意去雪藏自己的天赋,就好像从未拥有过一般,但只会在工作时展现出它,远离那些关爱自己的人不想让自己接触的风暴与嘈杂。

    这个有些早熟的女孩考虑了很多很多。

    她很清楚,如果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要放下一些东西。

    战争如棋、人生亦如棋,所以从小就很会打仗的特蕾莎,在人生方面看得也远远比绝大多数同龄人要透彻。…。。

    不让关爱着自己的长辈担心,其实只占据了动机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归根结底,特蕾莎只是想让自己过的惬意、轻松、快乐一些罢了。

    如果能够按照上述那样过完一辈子,一定会很幸福的。

    这是少女日以继夜思考了不知道多久后所得出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这两天看到梦境教国那位拉莫洛克主祭的比赛后,却出现了动摇。

    而这份动摇,则在翻看过对面指挥间中那个黑梵牧师的战例后,被撕成了粉碎。

    特蕾莎猛然惊觉,自己虽然身在高处,但却并不孤独。

    或者换个说法,孤独的人多了,便也就不孤独了。

    原本只有自己孤独屹立的山巅旁,忽然就多出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个人,身着一件看不出原本颜色,被鲜血染成一片猩红的风衣,他身材高挑,那张清秀而阴柔的脸庞洋溢着微笑,宛若春风般和煦。

    名叫拉莫洛克的男人惬意地坐在那里,眯着他那双细长漂亮的凤眼,轻抚着身下那张由尸骸、憎恶、怨恨、鲜血等无数污秽浇铸而成的骨座,浅酌着那甘甜的绝望,倾听着那悦耳的哀嚎。

    毫无疑问,他是自己最讨厌的类型,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好想一巴掌扇到那张俊俏的脸上,砸烂他身下那张令人作呕的骨座。

    但就算如此,这个人的存在依然昭示着自己并不孤单。

    而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年轻人,他身穿一袭同样不起眼的牧师袍,从未固定在一个场景中。

    第一次眨眼,他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踱步,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中。

    第二次眨眼,他坐在庄严肃穆的市政厅里,僵硬的脸庞紧张而忐忑。

    第三次眨眼,他笨拙地点亮桌角处的油灯,蜷缩在椅子上拼命挠头。

    第四次眨眼,他面色发青地站在无数人前,强打起精神鼓舞着士气。

    第五次眨眼,他单膝跪在忘语圣女的身侧,轻吻着后者白皙的手背。

    大脑在颤抖……

    第六次眨眼,他负手注视着窗外漫天飞雪,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愤怒。

    第七次眨眼,他对自己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摇身一变化作一面镜子。

    镜中映出的,不是福斯特·沃德,而是那个名叫特蕾莎·塔罗沙的女孩。

    自己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幻觉,都只存在于自己的臆想与脑补中,但自己同样清楚,那并非虚无缥缈的幻觉,而是某种更加本质的东西。

    特蕾莎·塔罗沙的双眼,总是能穿透那层层叠叠的战争迷雾,捕捉到某种更加本质的东西,最浅显的,是她只用了不到一小时,就从那摞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战报中看出了黑梵牧师是一个怎样的人,几乎惊呆了福斯特与莲。

    而伴随着与墨檀的交锋逐渐进入白热化,她那目光便会愈发地接近‘本质’。…。。

    然而,或许是对手实在是一个非常好懂的人,在看穿这场战局的本质前,她竟是在恍惚中率先看到了对手的本质。      

    一面镜子。

    一面朴实无华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