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人最开始讲的时候,大家并没有多在意,只是把这当成了一个故事。
但随着他慢慢往下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有些事情好像不能在晚上说,说得多了,似乎就会变成真的一样。
“我妻子在照镜子,但镜子中的人却不是她。”
“当时我就在她的身边,那种恐惧感我没办法很直白的告诉你们,我在那一刻完全呆住了,再反应过来时,妻子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的妻子比我大五岁,但她看着却要比我还年轻,以前我觉得她那张脸无比动人,可从那天开始,我越是看她的脸,越觉得陌生和恐怖。”
“任何东西都是看的越久越会觉得熟悉,但妻子的脸却正好相反,恐惧一直在折磨着我,妻子也发现了我的不安。”
“她似乎对自己身上的异常并不知情,在我的建议之下,我们共同决定再去换一张脸,换回她原本的面容。”
“我亲自回到医院,为她准备所有东西,可那场手术却失败了,她的脸受了伤,只能每天裹着纱布。”
“妻子开始变得越来越反常,她不断往纱布下面塞一些东西,还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我那个时候已经不在乎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了,我只想跟她好好的,安静的生活下去。不管她的脸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她。”
“在她痛苦的时候,我竭尽全力哄她开心,为她做好吃的,带她去买各种各样的东西,但她却愈发冷漠。”
“大概一个星期之后,妻子拆掉了脸上的纱布,你们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黑衣男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看见了一张碎脸。”
“那一幕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我甚至害怕的都不敢迈出脚步。”
“坐在镜子前面的女人,哭了起来,泪水甚至无法顺着脸颊滑落,而是直接流进了肉中,她疯了一样朝我冲来,在用刀子割伤我的脸之后,跑了出去。”
“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临死之前,她毁掉了自己的脸。”
“你们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真正恐怖的还在后面,妻子死后,我家的镜子里就一直传出笑声,午夜零点,镜子里还会出现一个女人。”
“我去看了医生,他们说我是受了严重刺激,所以出现了幻觉,给我开了很多的药。”
“我积极配合治疗,可根本没有用,只要在镜子里看见了那个女人,就永远都被缠上,再也无法解脱。”
黑衣男人说完之后,眼眸里满是压抑的痛苦:“直到现在,我还可以看见她。”
“好了,故事大家都已经听完了。”李总拍了拍手:“大概剧情就是这样,他刚才说的那几个主要地点,我也已经找人过去了,我们争取做到百分百的还原,就在那些事情发生的地方进行拍摄。”
李总所谓的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和《双生花》的凶案改编不同,他不追求事情的真相,只是想要还原气氛和背景。
“故事是好故事,但内容不够扎实,这就需要编剧来扩展了。”张导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能看的出来他对这个故事不是太满意,如果不是李总给的太多,说不定他就会拒绝接下这部戏了。
“主体框架我已经搭好,细节需要我们来慢慢填充,可能还要和这位先生多多交流。”两位编剧起身想要和黑衣男人交换联系方式,他们俩手机都拿出来了,那黑衣男人却无动于衷。
“兄弟,以后我们肯定还要再见面的,给个电话,方便联系。”
黑衣男人没有搭理编剧,他默默的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等她真正出现的时候,你们会后悔的。”
拿起桌上的金属瓶子,黑衣男人看向夏依澜:“到时候,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说完这句话,黑衣男人便戴上口罩,甩开了那位编剧想要阻拦的手,直接离开了。
“他不会真患有精神疾病吧?”那位准备要电话的编剧小声抱怨:“我从业十几年了,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他如果患有精神类疾病那就更好了,我们这个故事对外就可以宣称是百分百真实,还可以把他也编进电影里。”一个站在夏依澜身后的年轻演员,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可他说完后,屋内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我去趟洗手间。”夏依澜身体好像不太舒服,她拿着自己的包朝外面走去。
等夏依澜离开后,韩非也微笑着起身:“你们先聊,我出去看看。”
走出包厢,韩非本来是准备去找黑衣男人,可对方却消失了踪影。
“应该跟他好好聊一聊的,不过没关系,我记住了他的长相,请警方帮忙应该也能找到他。”
包厢里的其他人都觉得黑衣男人在编故事,韩非则觉得男人说的那些话,有假也有真。
永生制药确实想要创造出完美的肉体和完美的意识,现在这两条路都出了问题。
“整形医院当中的那个女人应该代表着身体,穿着小白鞋的孩子估计代表着人格意识,现在只剩下那个油漆工我没有搞懂了。”
整形医院里至少有三位恨意,韩非正在一步步挖掘出它们的秘密。
没有找到黑衣男人,韩非准备回去,他走到长廊尽头时,突然发现夏依澜面朝墙壁,拿着手机站在拐角里。
那个女人的手机并没有打通,但她嘴里却不断说着什么。
声音很低,语速很快,仿佛着魔一般自言自语。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他知道我会死,他看见了碎脸,他知道我的脸……”
嘴唇蠕动,脸皮颤抖,正在说话的夏依澜突然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见背后空空荡荡,她才又转过身,用更低的声音继续念叨。
背靠墙壁,韩非没有说话,悄悄的回到了包厢当中。
李总对这部电影非常有信心,不断对大家许下承诺,张导也开始跟编剧交流探讨一些细节。
“韩非,来!坐我这边。”李总很是热情:“你觉得这部电影拍出来会怎么样?如果你确定参演,我合同都准备好了,你就是主角!”
“我确实很有兴趣,等剧本出来了,我可以参演。”韩非主要是想要看看镜子里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跟着这些作死的人,能见到非正常现象的概率也大些。真出了问题,也有同事帮自己分担压力。
见韩非同意出演,李总更加的开心,连灌了好几口酒。
“时候不早了,如果没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韩非脸上挂着微笑,和张导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
拉开包厢的门,夏依澜正好进来,她看见韩非还被吓了一跳:“你这么早就走?晚上还有其他活动呢?不一起吗?”
“我晚上还有事。”韩非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一个被狗仔队和八卦记者放弃的男人,每天不是演戏就是回家打游戏,从来不在晚上十点半以后出门,现在的初中生都没他这么听话。
“不要老是那么拘谨,趁着年轻的时候多享受一下夜生活吧。”夏依澜借着进门的机会往韩非身边走,但韩非却十分礼貌的后退,让开了路。
“我的夜生活已经够丰富了。”等夏依澜进入包厢后,韩非拿着手机直接离开,他刚才发现夏依澜身上的那股腐臭味好像更加浓重了。
走出百香阁,韩非正准备给厉雪打电话,他突然感觉有人好像在盯着他,你视线异常的冰冷。
看向四周,韩非街角发现了黑衣男人,对方并未走远。
“你好。”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别接那部戏。”黑衣男人压低自己的帽檐:“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编故事,更没有发疯。”
“你为什么会单独给我说这些?”韩非更好奇的是这一点,在包厢里的时候,黑衣男人也特意让韩非坐在自己的身边,他似乎很害怕,而韩非能带给他一点安全感。
“没有为什么。”黑衣男人转身就要走。
“你是不是想要我帮你?”韩非说完这句话后,黑衣男人慢慢停下了脚步:“如果你看法制新闻的话就会发现,我帮过很多人的,你带给我的感觉和他们一样。”
黑衣男人再次转过了头,犹豫了好久,最终留给了韩非一个电话:“我叫丑疤,有些话我不敢在晚上说,等天亮我再告诉你。”
似乎是怕被更多人看到,黑衣男人没有再停留,快步离开,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不敢在晚上说?不可言说?”韩非摇了摇头:“整形医院只有恨意,他不敢在晚上说,应该仅仅只是因为他心里有鬼。”
背下那个号码,韩非乘车回到了自己家中。
深层世界里还有三个玩家没出来,韩非也有些担心他们,没到十二点,他就直接进入了游戏仓内。
“因为意外进入深层世界的玩家,或多或少都和永生制药沾点关系,这会不会也是傅生的后手?”
戴上游戏头盔,韩非眼中的世界化为一片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