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下起了黑色的“尸雨”,对别人来说最难走的一段路,韩非却走得非常轻松。
他跟在丑猫后面,目光却扫了门口的管淼一眼。
有这些黑色虫子在,几乎没有人能够成功打开神龛,把神像归位,可以说每年去送神像的人都会死在这里,偏偏村子里流传下来的习俗是找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来送神像。
韩非只听管淼说让孤儿来送神像,但他可没听管淼说那孤儿最后能不能活着回去。
在重视血缘宗族的村落里,无父无母没有亲人的孤儿就算是失踪了,会在意他的人也不多。
“怪不得年年都要请神,这神龛说不定就是一个幌子,三牲是祭品,送神像的孤儿本身也是祭品!他们就是在活祭!”
韩非再看一眼墙壁上刻痕,立刻明白了,那些刻痕和划痕都是孤儿在临死前留下的,那是他们最后挣扎的痕迹。
有些孤儿很善良,在被百虫啃咬的时候,也想要给后来者警示,他们勉强在墙壁上刻出了一些字迹。
但很可惜,所有字迹都距离地面太远,当后来者爬到这个位置,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看着墙壁上触目惊心的痕迹,韩非没有立刻去找管淼的麻烦,他继续向上爬。
来到石屋三层,韩非在神龛下方看到了熟悉的人蛹,那些黑茧之上刻印着人脸,它们都是用活人的灵魂制作成的。
“这些黑色虫子的外形简直是世间最丑陋恶心的东西,但它们本身却是人心异变的模样。”
韩非距离神龛只剩下两米远,顶部被蛀空的木梯随时可能碎裂,他每一步都走的无比小心。
和韩非相比,那只猫就显得格外大胆,它在吸收了黑色虫子体内的邪气后,又把目光放在了神龛下面的虫巢上。
不等韩非制止,丑猫就做出了一个极为冒险的行为,它从木梯上跃起,一下跳到了虫巢之上。
悬空的神龛被几道锁链固定在石屋顶部,神龛的门好像从未打开过一样,已经和神龛长在了一起。
一点点挪动身体,韩非小心维持身体平衡,他已经十分注意,但石屋三层的木梯还是发出了碎裂的声响。
从一开始,修建木梯的人就没准备让人靠近神龛,这最后一段路是死路。
察觉到木梯有问题的瞬间,韩非十分果断的朝着神龛跳去,他单手抓住了锁链,硬是靠着自己的臂力将身体拉拽到了锁链上。
抱紧铁索,韩非回头看去,来时的木梯已经彻底垮塌,大块大块的木头掉落进了水池当中。
浑浊的湖水四处飞溅,寂静被彻底打破。
站在门口的三人表情各异,救生员满是担忧和害怕,阎乐妈妈若有所思,目光中带着疑惑和庆幸,管淼神色复杂,握紧的手倒是慢慢松开了。
深吸一口气,韩非趴在锁链上,他想要看看神龛当中到底有什么。
抬手伸向神龛,韩非使劲拉开了神龛的神门。
枯萎的虫茧从空中掉落,刺鼻的恶臭从神龛当中涌出,漆黑的神龛内部摆放着一颗腐烂到完全看不出五官的人头。
那颗人头背对着神门打开的方向,正对着神龛内部的一面镜子,后脑处满是裂痕,形成了一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巨大蝴蝶。
在韩非打开神龛的时候,镜子上映照出了韩非的脸,那颗腐烂的人头瞬间出现了变化,它在镜中的模样迅速修复,五官和长相正慢慢变得和韩非一样!
“湖神!”
门口的管淼忽然朝着神龛高喊,他嘴里念着当地的方言,不过他只念叨了几句便被阎乐妈妈按倒在地:“韩非!小心水下!”
阎乐妈妈动作很快,但还是来不及了。
石屋下方的水池里有一股力量在汇聚,水波震颤,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水下不断放大!
韩非此时坐在神龛前面,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神龛当中的头颅吸引:“镜子、神龛、头颅,这就是梦的第四场复生仪式?可它复生的对象是谁?”
端掉了虫巢的丑猫再也无法抑制住体内的力量,九道鬼纹完全失控,它缝补过的身体被撕开,在血线和碎骨当中不断胀大。
丑猫身上的鬼纹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它尖锐的利爪抓住神龛底部,轻易将其撕开,然后狠狠击穿了那颗头颅上的蝴蝶花纹。
腐烂头颅和镜面一同破碎,在那头颅的后脑当中隐藏着一颗宛如心脏般不断跳动的血茧。
血茧不大,可是上面刻印着无数灵魂的名字,散发的气息远超韩非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枚虫茧。
也就在丑猫准备将血茧打碎吸收时,石屋下方的水面直接炸裂,一道无比巨大的身影从水中跃起!
看着那庞大恐怖的身躯,在场所有人都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这脑海里真的有水怪?”
类似于鱼和蛇的怪物,它每一片鳞甲上都是哀嚎的人脸,无数水鬼交织在它的身后,那疯狂的气息仿佛大湖决堤了一样。
“梦给自己准备的第四场仪式,它想要复生的不是人,而是这湖里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怪物?”
虫茧一直以来有两个完全相反的异变方向,一是像蝴蝶那样,集中全世界的美丽,偷窃人性中的美好,成为外形最完美的人;还有一个方向就是如同大孽般,聚集所有的丑恶、不幸和死亡,成为人世间最恐怖的怪物。
这第四场仪式应该是梦给自己留的后路,做人的仪式无法成功,那就只能退而求次。
韩非也在这瞬间想到了死楼地下那宛若峡谷般的巨大虫茧,梦最终似乎成为了怪物和人的结合物,他不能算成功,也没有完全失败。
拔出往生屠刀,韩非双脚踩在锁链之上,他这个主人,要舍命为自己的宠物争取时间。
“它吃了那么多人,应该也算是沾染了杀孽的屠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