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浑身瘫软,倚靠在城墙,脸色煞白,神情萎靡,不停地呕血。
高力士眼前一丈处,是一堆烂布条。
原来,李辅国利用招魂幡,幻境中嵌套着幻境,将高力士诱骗至三重幻境。
高力士拂尘中牢牢卷住的“李辅国”,不过是一只通灵的宫装布偶。李辅国施展“移花接木”之术,将高力士蒙骗。
李辅国看着胸口和左肩遭受重创的高力士,哈哈大笑。
李辅国得意笑道:“高力士,若你肯给老夫磕三个响头、散去全身武功,老夫就留你条性命,如何?”
高力士脸现鄙夷之色,缓缓道:“呸!你个养马的贱奴才,也配?!”
李辅国神情大变,恶狠狠道:“给你脸,你不要脸。老夫今日就摘下你的脑袋,剜除脑浆,做成尿壶!”
李辅国狞笑,爪如白骨,指甲锋锐如钩,一步步走向高力士。
高力士啐出一口浓痰,劲气强悍,如同一枚铁蒺藜,袭向李辅国的面门。
李辅国不敢大意,用袖袍一挡。
就在李辅国视线被遮挡这一瞬间,高力士一骨碌爬起,翻身跃出城墙……
“想逃?可没这么容易!”
仅剩一只宫装布偶,没法驾乘风火轮。
李辅国足尖一点地面,腾空而起,像一只黑色的蝙蝠,越过城墙,飞身掠下。
李辅国头下脚上,向城下俯冲,突然眼角瞥见高力士。
高力士根本没逃,他左手插在墙砖缝隙中,悬挂在城墙上,守株待兔,静等李辅国上当。
李辅国大惊,暗道不好。
“嗖嗖嗖”
无数劲风袭来,呼啸破空,犹如成千上万只飞蝗针。嗖嗖之声,不绝于耳。
李辅国大骇,袖袍一展,护住头脸和身躯。加速俯冲,快如疾风,试图穿越这枪林箭雨。
高力士以逸待劳,早就算准了李辅国的逃离路线。暗器如暴风骤雨,倾泻而出。
李辅国没有护住的腿脚,瞬间被射中。李辅国只觉万蚁噬心,痒痛难忍。
这暗器正是高力士的拂尘丝。
高力士的拂尘丝乃是雪域高原野生白牦牛的皮毛、银丝和钢丝混合编织而成。平日柔顺如裘皮,一旦高力士惊世骇俗的霸道劲力注入,锋锐柔韧不啻钢针。
千万根拂尘丝激射而出,如漫天雨丝,铺天盖地,避无可避。
数十根拂尘丝洞穿李辅国的双腿和足踝,如铁签穿刺,将李辅国牢牢钉在城墙之上。
李辅国身子倒悬,血液逆流,只要有一根拂尘丝随着血液进入心脏,大罗金仙难救。
李辅国赶忙念诵咒语,调动招魂幡和宫装布偶前来救援。
招魂幡迎风一展,猎猎生风、鬼气森森。宫装布偶转动鬼眼,诡异地盯着高力士,在其身旁一圈圈地环绕。
此前招魂幡突然祭出,高力士猝不及防,沦入幻境,险些命丧当场。
这次,高力士早有防备,他单手一拽,扯断佩戴在腰侧的挂绳,将紫金鱼袋咬在口中,从中掏出一个纯银的小葫芦。
高力士手托葫芦,拔下葫芦塞,默念张果道长当年传给自己的咒语:“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葫芦不是凡间之物,乃是仙家降妖除魔的神品。
葫芦塞一拔,葫芦立刻嗅出了招魂幡和“怨偶凶灵”的妖气,只见一道金光从葫芦中激射而出,化成三昧真火,将招魂幡和宫装布偶烧成灰烬。
只听招魂幡和宫装布偶中凄厉哀嚎、惨叫连连,无数孤魂野鬼、怨灵凶灵的魂魄瞬间灰飞烟灭。
------题外话------
华亭楼头日初堕,紫衣催上宫门锁。
大家今夕燕西园,高爇银盘百枝火。
海棠欲睡不得成,红妆照见殊分明。
满庭紫焰作春雾,不知有月空中行。
新谱《霓裳》试初按,内使频呼烧烛换。
知更宫女报铜签,歌舞休催夜方半。
共言醉饮终此宵,明日且免群臣朝。
只忧风露渐欲冷,妃子衣薄愁成娇。
琵琶羯鼓相追续,白日君心欢不足。
此时何暇化光明,去照逃亡小家屋。
姑苏台上长夜歌,江都宫里飞萤多。
一般行乐未知极,烽火忽至将如何。
可怜蜀道归来客,南内凄凉头尽白。
孤灯不照返魂人,梧桐夜雨秋萧瑟。
——《明皇秉烛夜游图》高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