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从城镇穿过,就算是深夜总会有几家灯火不熄,从透过窗户的影子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在劳作。“再快点吧,我心里慌得很,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沈莹摸着木槿先生那柔顺丝滑的短毛,语气中透露着不安与慌张。“小沈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木槿先生透过车窗向着那漫无边际的黑夜望去。“是吗?”沈莹的思绪被这股悲伤带回到八岁那年。
回忆如同梦境般朦胧,她兀自伫立在岔路口,手捧鲜花。懵懂的双眼回忆着来时的路,柔和的声音指引着她,这是森林的呼唤,她以她特有的善意和期许指引着这个迷路的小女孩,这个淘气的小女孩并没有接受这温柔的善意,选择了另一条路,那条通往尽头的路。沈莹跟着年幼的自己,穿过这苍翠生机勃勃的密林,林中生灵稀稀疏疏的发出声响,用以警告,用以劝阻。小女孩并未听从,她继续向前,她将鲜花栽种在一棵树下,嘴里哼着刚刚新学的儿歌,有时因为忘词而支支吾吾带过,苦恼的敲下自己的脑袋。不知不觉,命运般的她来到了一片陌生的新天地,如同梦幻般的仙境终究让她意识到自己在森林中迷路,嚎啕大哭在这片寂静祥和的地方炸开,森林里的所有生灵向她身边聚拢,圣树用她轻柔的枝丫抚摸着女孩的头顶,小女孩不哭了,她用湿润的眼眸扫视周遭的一切。最终目光在那棵高大而神圣的巨树前停留,“你能让我回去吗?”女孩揉了揉眼睛,“当然能,我的孩子。”圣树温柔的回应,“那请告诉我如何回去吧,我想要找爸爸妈妈。”女孩带着哭腔祈求,“嗯,你难道不想在这里在玩一会吗?这里可以交到这么多新朋友呢?”圣树用她细嫩的枝丫指着女孩的周围。
“真的吗?可是爸爸妈妈会担心的呀。”女孩纠结的看向来时的路,“是的呀,你的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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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交到这么多好朋友一定会很开心的,不用担心。”一只红色小鸟飞到女孩跟前,歪着脑袋打量着。小女孩的好奇心立刻被小鸟所吸引。她咯咯地笑着,她伸出右手,鸟便跳到她的手上,用温暖的小脑袋蹭着她的手掌。其余生灵也放下戒备,用自己亲昵的方式向女孩打招呼。
沈莹看着自己的过去,这些温馨的记忆如同洗好的相片清晰地浮现。她看到过去的自己被带上五颜六色的花圈,如同众星捧月般走到巨树底下,“你愿意成为巫女吗?这座森林的巫女?”圣树的金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是的,我愿意,如果能有好吃的话,那就更好了。”女孩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当然,会有的,这里的一切都会给予你。”身后的生灵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是一段美好的记忆,对吧?”沈莹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树下,身着破旧的灰亚麻衣服,神色冷淡。“是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对吗?”沈莹终究不敢正视心中所想,“嗯,但这无关紧要,因为它们已经在你的心里生根发芽,终究有一天,你会再次将这棵树种下,一切都会变回原样。”另一个自己将头发盘起来,她的双眼在追寻什么,沈莹的心被她所牵引。
“这是第一次面对面交谈呢。”
“是的,我该怎么做呢?”
“你说是让这里恢复原样吗?找回圣果,将它栽种在土壤里,精心的浇灌。”
“那你知道是谁做的这一切吗?”
“很可惜,并不知道,我并不是神,我只是你。”
思慕拍了拍沈莹,将她从回忆的心流中拉回现实,“到了,下车吧。”空旷凄凉的土地唯有月光和稀疏的星星作伴,“既然这里是目的地,怪猫,我们要怎么走?”思慕瞥了眼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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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木槿,“直走,门已经打开了。”沈莹指了指前方,那空无一物的前方。木槿的步子越来越缓慢,心情越来越沉重,悲剧的结尾已经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它不可能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它们舍弃了生命,它们只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计划,心甘情愿的,献出了绝无仅有的东西,而我呢,又做了什么?我舍弃了大家,我本可以留在那里,是死的恐惧催促着我前进的,我是个丑陋懦弱的家伙。这是一双温暖的手将木槿抱在怀中,“不用自责,我会让这一切恢复原样的。”沈莹轻声安慰道,木槿忍不住大哭起来,无尽的悔意与悲伤在这片广远空阔的土地蔓延。
她们进入了这片早被摧毁的森林,枯萎衰败的死气在这里蔓延,干枯的树干尽力伸展着枝干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贡献着自己最后一丝力量。战士的残骸静静地躺在地上,躺在这片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木槿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巴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不敢置信的摇头。圣树燃着熊熊烈火,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我回来了。”沈莹轻轻低语,体表洋溢着金光,“森林的力量,是森林的力量呀!”木槿激动地大喊,天空中雨滴开始落下,火焰逐渐变小,尸骸变成一棵又棵幼苗,潭水再次恢复成五彩的色泽,焦黑的树干,一根枝丫颤颤巍巍的点了点沈莹的额头,无言的交谈,久别重逢的喜悦。“我会让这一切都恢复原样的,这是我的使命。”沈莹看向木槿,看向圣树,看向这里的一切。
两人一猫最终离开了这里,沈莹将大门关闭,一种宿命也被她从门内的世界一同带了出来,思慕发动了车子,她在车中深呼一口气,调整着情绪。但在回去的途中,没有人说一句话,低沉的氛围使车内密不透风,沈莹看着前方,车子驶过的每一间房屋都曾是森林的一部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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