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园的宴席结束了,夜已至深,皇上喝得醉醺醺的如一滩烂泥倒卧在暖阁上。
宇文鲜和红蛮儿两个人手拉着手亲密无间的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宇文鲜还意犹未尽的回头对诚妃说,“皇上一向好酒贪杯,今儿酣畅淋漓地喝得算是痛快。诚妃,你就留在这甘泉园照顾好皇上,我和红美人先回咸福宫了,明儿我多带些人来玩。”
说完刚打算走,看见诚妃旁边的容美人,便叫道,“容美人,走吧,我们一起走。”
“哎,鲜妃姐姐,接我的轿子还没有来,你们先走吧,我等一下轿子。”容美人故意拖着嗓子回答。
“那我们走了,不等你了。”红蛮儿说。
等他们的轿子一离开,容美人立刻清醒了过来,抓住诚妃的手说流下了眼泪,“姐姐,你终于出来了。”
“妹妹不哭,姐姐禁足这些时日,你受委屈了。”
“何止是委屈,整天呆在自己的寝宫,没有一处可以消遣放松的地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交心的人,空虚寂寞在这深秋的景象里,就像长满藤的荒草在人的心底肆无忌惮的疯长,那种荒芜的痛的滋味和你被禁足并无两样,我有时候真的很害怕,怕你再也出不来了。”容美人把头轻轻靠在诚妃肩膀,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溺水的人终于从水中露出头来,贪婪的呼吸着周边空气。
“妹妹说得何尝不是我的心情呢?”诚妃叹了一口气,瞬间泪流满面。
容美人见状赶紧拭干了眼泪,安慰诚妃,“好在如今姐姐解了禁,十一小皇子立为太子,姐姐往后的日子有盼头呢,就连我都跟着盼望着呢。”
“妹妹放心,我会朝那个方向努力的,有朝一日,你我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那姐姐你多保重啊!”
“会的,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如水的月光将甘泉园的院子照得明晃晃的,容美人坐着轿子含着带泪的微笑离开了,诚妃站在院子里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想着刚刚的喃喃呓语,心中一片疼痛。
翌日,皇上的宿醉还没有醒,长安街上便到处都是为皇上物色佳人的西凉军,他们自以为把这些吃不饱肚子的民女选为佳人送进宫中是对她们的恩赐,所以行动起来犹如强盗,在街上明目张胆的抢起人来,一时闹得长安街上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每物色到一个姿色上乘的年轻女子,领头的禁卫军首领张准便派两个人左右押解着跟随队伍一起走,一路上难免有被吓破胆的女子哭哭啼啼。
给张准打下手的中郎将周泰在旁边抱怨,“这些无知的女子,哭什么呢?他们当中有一半人要靠领取极乐寺施舍的粥食过活,你说到了皇宫跟着皇上吃香喝辣,不比吃不饱肚子挨饿好。这得亏我不是女子,生的也不年轻漂亮,要不然哪用得着别人在大街上追着跑啊?”话说到这里,周泰凑近张准的耳朵,悄声的说,“我会主动申请进宫的。”
张准听了他的话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眼睛一直盯着某处像被磁铁吸住了一般,周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了三个出家法师,年长的看上去四五十岁,另外两位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一个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穿着一身淡色素服的僧衣,更加衬托了那张清秀俊俏脸蛋,很是秀色可餐。
“张首领,那个年轻的女郎很是娇俏,长公子怕是会喜欢。”周泰一副谄媚的模样。
“娇俏是十分娇俏,只是她穿着僧衣,怕是有什么忌讳啊!”张准迟疑的张着嘴巴思考。
“怕什么忌讳啊,只不过是普通的女人剃光了头发而已,难得这么天生丽质,出家真是可惜了。”
“你若也觉得可惜,不妨把她带回西凉军,或留在军营或送进宫里,全凭长公子发落。”
周泰听了张准的话,像得到了圣旨一样,一队带了六个人马便向那三个出家法师走去。走到跟前,不由分说,抓住那名年轻的尼姑便走。
“你们要干什么?”两位年长的尼姑莫名当街遭遇抢人,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手忙脚乱的去拦截,奈何两个人左右两只胳膊西凉兵反绑着,只能低垂着头动弹不得,只剩大声喊叫的份儿。
“你们是哪里来的贼兵,竟敢如此大胆,连将军府的人都敢动?”年长的法师怒喝道,可是那群匪兵并不理会她,待把那年轻俊俏的法师带走后,才放开了她们。
“圆心,你腿脚快,赶紧去将军府找杨坚,让杨坚来救常悲。”年长的法师说。
“是,师父。”年轻的法师被吓到了,听到师父的命令,便一路小跑朝将军府的方向去了。
杨坚听到常悲法师被劫走的消息,赶紧让卫平带了一队人马去追,等在长安街上找到了智圆法师,常悲法师已经被西凉军带走了。
“大家随我一起攻打西凉军军营!”卫平一声令下,所带的人马便声势浩大地向都护府冲去。
到了都护府,卫平没有下马便刺杀了两名守卫,一路冲进了军营,此时以梁逳为首的西凉军已经上前拦截了。
“卫平,你私闯都护府,还杀死两名护卫,好大的胆子!”梁逳怒喝。
“梁管家,咱们府上的西凉兵在长安街上抓了我们将军府的一名出家法师,还请梁管家立即放人。”卫平理直气壮的回说。
“什么出家法师,我们军营向来没有出现过出家法师,多晦气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了?你们西凉兵在长安街四处寻找抓捕年轻女子,搞得整个西魏人心惶惶,户户自危,如今抓了我们的将军府的常悲法师,还想抵赖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