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到了中午时分,便有一辆轻便马车从角门驶入,贾瑞一眼便见着了正挑开车帘子往外张望的苗儿,心中叫苦,可卿这是又回了笼子了。
因可卿是年轻媳妇,不便见生人,车子径直进了内宅,贾瑞也不好追进去。
好在不一会儿苗儿便偷偷跑了出来,找到贾瑞问道:
“姐姐让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要去接了她远走高飞的?怎么又被接回来了?”
贾瑞将苗儿拉到僻静处,将事情大概说了一回:
“你且进去告诉卿卿,让她再等等,我自会想办法,等时机对了就走。”
贾敬之死事发突然,且因贾敬年纪不大,身体又一向康健,故而宁国府并未过早筹备其后世,此刻难免显得慌乱。
好在贾珍为了让外人见其孝,毫不吝惜银钱,大把的银子甩出去,又有众多族人帮扶,不出半日,便已布置得**不离十了。
又有做法事的和尚道士也已请到,便将灵棚搭设在荟芳园天香楼内,已有宾客故交前来吊唁,男女各自有人接待,不在话下。
正忙乱间,门上有人来禀报:有西宁郡王之孙,现袭镇国公、时任大理寺卿王泽前来吊唁。
贾政等人都有些惊诧,贾府素日和西宁王府并无往来,怎么他们家倒是来人了?
一行人在贾赦带领下到大门处迎接,只见王泽身穿官服,带着二十余侍卫正走进来。
贾珍忙上前施礼道:“家严之丧,累蒙公爷亲临,荫生辈何以克当。”
王泽道:“本是世交,何出此言。还请将军带路往灵前祭拜。”
到了灵棚,王泽依礼上香施礼,贾珍忙要往客厅里请吃茶水,王泽摆手道:
“且不忙。实不相瞒,我今日来,一则是因祖上交好,特来祭奠,一则却有些公事要办理办理,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众人一听这话都变了颜色:公事?
大理寺卿可是掌平决狱讼的,来宁国府灵堂里有什么公事?
贾珍只得硬着头皮陪笑道:“却不知大人有何公干?”
王泽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有御史台都事参贾将军与令尊不睦,前几日还发生口角,致令尊被打昏迷不醒,因伤情过重不得救才命丧今日。本官奉命特来查看。”
众人听了这话魂儿都飞了,贾赦也只能上前道:
“大人明鉴,哪里有这等事?想是外头有人对我家有什么旧怨,找个由头诬告也是有的。”
贾珍也颤声道:“大人明察,家严近些年独爱修道,时长在城外道观中烧汞炼丹,这次便是因为误食了未到火候的丹药烧涨仙逝的。”
王泽冷笑道:“诬告不诬告我却不知,那些是御史们的差事,至于是怎么死法,还要验一验才知道。
我只管奉命调查,来人,将闲杂人等都请出去,让仵作来勘验尸首,诸位,公事要紧,对不住了!”
身后侍卫顿时一拥而上,将众人推搡着出了灵棚,又有仵作上前,仔细勘验了贾敬尸身后回到:“禀大人,小人已勘验完毕。”
“哦?可是服了金丹烧死的?”王泽问道。
仵作回道:“凡服丹药死者,多腹中坚硬似铁,面皮嘴唇,烧的紫绛皱裂。
死者并无此状,故而可断定并非服食丹药而亡。
死者颅后有一钝器击打损伤,视之应为三四天前所伤,依小人多年经验断定,此处乃是致命伤。”
王泽听罢点头道:“如此说,那御史所言也并非空穴来风了,既然这么着,便请贾将军同我们走一趟吧!”
贾珍听了这话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贾政仗着胆子说道:
“府中有丧事,大人能不能徇情,略行个方便?待到忙过这几日……”
不等贾政说完,王泽冷笑道:“政老爹好糊涂,此等弑父的大罪,岂有徇私之理?
实不相瞒,贾珍所犯并非只这一件,还有逼死府中丫鬟瑞珠,棒杀小厮蛋儿两条人命呢!
你们若觉得冤枉,只管等三司会审的时候说去吧!来人,将弑父疑凶贾珍带走!”
便有兵丁将贾珍架起来往外头走了,众人哪敢上前阻拦?
此刻贾母也在宁国府后宅中,早有人将消息送了进去,听说贾珍被押走了,无不大骇,忙将贾赦等招进去问个明白。
贾赦不感隐瞒,将事情都说了一回,还未怎样,尤氏已经哎哟一声昏死过去,忙有人抬下去救醒,又找太医诊断。
弑父可是重罪,尤其是提倡孝道的大乾朝。
人们口中常说的十恶不赦其中便有恶逆和不孝两条。
只是不孝两个字就是重罪了,更何况恶逆的弑父行为?
按《大乾律·刑律》,谓殴及谋杀祖父母、父母,杀伯叔父母、姑、兄姊、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者,凌迟!
贾母也没了主意,只骂道:“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奴才走漏了风声!快快找出来打死!”
贾琏刚要答应着去办,却听一个声音道:“不可!”
不知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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