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婆听了问道:“怎么好好的就不让哥儿念书了?这哪儿是姨奶奶府里的规矩?”
赵姨娘道:“嗨!快别提了,还不是因为环儿淘气,又得罪了他那嫡亲的哥哥!
我们娘儿们跟的上这屋里那一个儿?
宝玉儿还是小孩子家,长的得人意儿,大人偏疼他些儿也还罢了。
我只不服这个主儿!”
一面说,一面伸了两个指头。
马道婆会意,便问道:“可是琏二奶奶?”
赵姨娘唬的忙摇手儿,起身掀帘子一看,见无人,方回身向道婆说:
“了不得,了不得!提起这个主儿,这一分家私要不都叫他搬了娘家去,我也不是个人!
成日里只知道拍老太太和太太的马屁,倒是跟我会使主子性子了!
还想尽了法子苛待我!”
马道婆见说,便探他的口气道:“我还用你说?
难道都看不出来!也亏了你们心里不理论,只凭他去倒也好。”
赵姨娘道:“我的娘!不凭他去,难道谁还敢把他怎么样吗?”
马道婆道:“不是我说句造孽的话:你们没本事,也难怪。
明里不敢罢咧,暗里也算计了,还等到如今!”
赵姨娘听这话里有话,心里暗暗的喜欢,便说道:
“怎么暗里算计?我倒有这个心,只是没这样的能干人。
你教给我这个法子,我大大的谢你。”
马道婆听了这话拿拢了一处,便又故意说道:
“阿弥陀佛!你快别问我,我那里知道这些事?罪罪过过的。”
赵姨娘道:“你又来了!
你是最肯济困扶危的人,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来摆布死了我们娘儿们不成?
难道还怕我不谢你么?”
马道婆听如此,便笑道:“要说我不忍你们娘儿两个受别人的委屈,还犹可,要说谢我,那我可是不想的呀。”
赵姨娘听这话松动了些,便说:
“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糊涂了?
果然法子灵验,把他两人绝了,这家私还怕不是我们的?那时候你要什么不得呢?”
马道婆听了,低了半日头,说:
“那时候儿事情妥当了,又无凭据,你还理我呢!”
赵姨娘道:“这有何难?我攒了几两体己,还有些衣裳首饰,你先拿几样去。
我再写个欠契给你,到那时候儿,我照数还你。”
马道婆想了一回道:“也罢了,我少不得先垫上了。”
赵姨娘不及再问,忙将一个小丫头也支开,赶着开了箱子,将首饰拿了些出来,并体己散碎银子,又写了五十两欠约,递与马道婆道:“你先拿去作供养。”
马道婆见了这些东西,又有欠字,遂满口应承,伸手先将银子拿了,然后收了契。
向赵姨娘要了张纸,拿剪子铰了两个纸人儿,问了他二人年庚,写在上面;又找了一张
蓝纸,铰了五个青面鬼,叫他并在一处,拿针钉了。
“回去我再作法,自有效验的。”
又嘱咐两句,马道婆才去了。
赵姨娘拿着重金买来的两个纸人,心头莫名的一阵兴奋,拿着纸人的手也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