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冥与尘世以酆都大渊而贯通,浩瀚的阴煞之炁透过大渊,喷涌向尘世,煞气冲霄而起,体现在大渊中,则是汹涌的气浪。
只此一点,几乎便将玄门许多修为境界微末的修士阻拦在外。
纵然阴阳两界贯通,可阴煞气柱,本身就是一道筛选修士出入的天堑!
唯有少数人,方可依仗道法神通,涉足阴冥界。
正此时,柳元正与宗安道人身裹雷光,逆流而行。
宗安道人的身周,太阴神雷几乎凝结成了一道实质的元胎,恍若蚕虫结茧一样,近乎于同源的太**法之力,将宗安道人庇护在雷光之中。
可即便是太阴神雷,这样的做法也并非没有代价。
一旁,柳元正看得真切,那萦绕在最外围的雷光,几乎在呼吸之间,便在阴煞之炁的侵蚀下,教宗安道人的法力变得不再那样精纯,紧接着,雷元的灵光开始溃散,原本已被宗安道人炼化的自身法力,便这样被同化成了阴煞的一部分,浑浊于其中,再难教人辨别出来。
于是,为了维持身周的太阴神雷胎茧,宗安道人的法力也在剧烈的消耗着。
此时间,两人已经逆流而下,走入了酆都大渊的深处,举目望去,四面八方教人难辨,映入眼帘的,只有纯粹的黑,那是阴冥最为浑浊的颜色和模样。
皱了皱眉,宗安道人不得不翻手间取出枚丹药,而后吞服以补充法力。
两人不是没有感应到身周元炁的存在,可浑浊似乎就是酆都大渊,就是阴冥界的唯一主调,连四散的元炁都被阴煞之炁侵蚀的浑浊起来,对于玄门修士而言,尤其是如柳元正和宗安道人这般,断不敢在这样的地方吐纳四方元炁。
如此污浊自身法力,注定要在修行路上留下后患,甚至因着阴煞之炁的特殊,这样的后患极有可能无法弥补。
与宗安道人一般,一旁的柳元正施展阴阳雷道大遁神通,这一刻,他缥缈无定的身形,似是真切的从天地间剥离开来,被遁光包裹在了另外一层天地间,纵然阴煞之炁汹涌难当,却半点也不曾动荡那遁光分毫。
只以手段而言,此刻的柳元正,隐约更胜宗安道人一些,昔日选择以三门遁法神通作为结丹九炼的骨架,如今终见些许妙用。
当然,柳元正自身的法力也在剧烈的消耗,更因为修为境界上的差距,在面对气浪逆流的时候,柳元正真切的感应到了阻力的存在,这一会儿,反而是宗安道人放慢步伐,减缓速度,与柳元正并肩而行。
只是教宗安道人侧目的则是,自始至终,柳元正都不曾吞服一枚丹药。
五行相生,阴阳相谐,些许遁法神通上的法力损耗,柳元正依仗着自身道法的运转,便已经足够弥补。
这样的现状,也教柳元正暗暗松了一口气。
想来,纵是绝地,却也没有那么教人难捱。
一路逆行,深邃黑暗的世界,教柳元正和宗安道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无人再开口言说些甚么。
尘世的言语,在这样教人觉得偌大而又觉得渺小的世界里,都变得苍白起来。
难以言喻的压抑。
阴煞之炁的某些劣性本相,映照在阴冥界的天地自然之中,此刻已经开始影响柳元正和宗安道人的情绪。
沉默中,柳元正恍然警觉,在这样的环境中,过分动荡神念,带来的不止是灵性上的损耗,甚至极有可能是对于道心的侵蚀,教往昔里圆融的道心不再平和。
阴冥幽寂无声,可鬼蜮的低语却响在心中,引动着生灵生身以来便存在的七情六欲。
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便越有可能走火入魔。
这一刻,柳元正真切的感受到了阴阳相隔的含义,感受到了阴冥界对于尘世生灵的排斥。
甚至,时光的感应,在这样压抑的世界里,也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