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点了点头,待苏合全说出结论。“所以奴才以为,即便奸污是真,海协同很可能也是酒后乱性。”皇帝抬眼看了他一眼,苏合全连忙跪下,“老奴无意替海协同开脱,只是设身处地进行揣测,请陛下恕罪。”
“设身处地?”皇帝似笑非笑,苏合全知道圣上是在调笑自己,便连忙也跟着附和:“老奴着实可怜啊,皇上!虽然净了身,好歹也会想想的。”
“你啊,瞧你可怜见的模样,得嘞,回头朕给你指个对食,看上哪个宫的宫女,直接告诉朕。”皇帝在坐榻上扣了扣手,幽幽道:“朕殿里的除外。”
“谢陛下圣恩!”苏合全喜笑颜开。
“不过你可得给朕记住了,你不能有软肋,否则朕可不保你善终。”皇帝好似在说玩笑话,但却实实在在发出了警告。
“皇上,老奴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要说老奴过去、现在和将来,惟一的软肋就是圣上您啊!”苏合全叩首跪恩。
“会说话的老东西,有你跟在朕身边,朕还舍不得你早走。继续说吧,说说绡服造假这事。”
“是。”苏合全起身,开口道:“再便是这绡服一事。奴才以为,此次进献,宝珠与舞姬为贡品,自然宝珠的裹巾与舞姬的舞服也在贡品之列,海府断不至于在这点贡品上故意掺假。问题是,为什么会出现赝品?恐怕要看这绡服究竟经谁人之手了。”见皇帝没有吱声,苏合全继续道:“奴才以为,旁的世家大族年轻公子有时穿穿,看不出纯正的冰丝绡服与赝品的区别也便罢了,行家总是能看出端倪来,正如银姬与曹内侍。海织造本就是皇商出身,不可能在进献时公然拿出掺假之物。所以要么是海织造并未经手此事,全权交与只知读书不懂经商的海协同,海协同被织造绡服的商户给诓骗了;要么是海织造经手了,但是绡服在他经手之后被掉包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千娇这舞女为了引宫中贵人们的注意,找时机向陛下陈情,刻意为之。只是这样,需要提前拿到舞服的设计图样,还需要找时机制作,如此一来,似乎不是她能完成的事情。”苏合全看出皇帝区别对待千娇与百媚,故而话里也暗暗将百媚撇清。
皇帝“嘶”了一声,抬了抬手指,“那有没有可能...”
“奴才愚钝,请陛下赐教。”苏合全赶忙俯首聆听圣意。
“有没有可能是她二人与制作绡服的商户联手构陷海氏?”
“陛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皇商是块大肥肉,江南大族谁人不想分杯羹?倘若此事得到朝廷深究,总是能够查出些名堂的。”苏合全言下之意自然是指海氏这样的大族可能有做一些不法之事。
“好像也不对,朕记得去年江宁府进献的时候,其中有件皇袍,朕当时还夸其设计独特,你不是替朕问过内务司,说是设计图样的,乃是织造府的亲家商户虞氏吗?朕当时还嘉奖了。若说这次的织造,物件虽小,但是送入宫里的东西,没道理不找信得住的商户啊,如果这样,难道虞家连自己的亲家也要害?”皇帝难得说了一连串推断,这桩事情仿佛瞬间变成了值得推理的公案,苏合全知道圣上起了兴致,不是为含冤者申冤的兴致,而是想要搞清楚某些东西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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