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自责。”
枭的声音听起来清清冷冷,对她的心思看得透彻明晰,这般劝慰便显得温情脉脉:
“世人的心思不是你能左右,而你的选择,也不必顾虑他人。”
小圆儿大概是被他的温和感动了,不怕死地问道:
“南澹那个什么地方的归山钟响,是不是因为你回来了。”
这事连枭也未料到,他如今的心神都放在眼前的事上,对于当世还有大虞遗族,且就在离他不远的南澹这件事,那颗寂静的心无所触动。
他神色淡淡,可有可无“嗯”了一声,“可能吧。”
小圆儿心里打了个激灵,后悔不迭,实在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坐在他肩上,歪头偷瞥一眼,这个角度看上去,他的侧脸棱角分明,显出刚毅果绝的意味,不似平日的面相温敦和煦。
就如她对南疆的族人,始终抱着一种怪异的情感,既想要守护,又被那些强加的热切,乃至背叛、欺骗,起了敬而远之,甚至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那么当年被他抛下的家国至亲呢?
她钻起牛角尖,甚至觉得这世上的种种苦难,都是由她而起,八百年了,她欠下这世间和他的,该拿什么来还?
这一刻,她宁愿仍旧沉沦无尽深渊之下,便可视而不见,权当什么都没发生。
回到东宫,她把自己关进静室,那座小假山一样的南海赤髓安静伫立,现在明白为何如此贪恋这上面的气息,因为那是魔渊之下残余的至明火泄入南海而成,含着一丝她即向往又恐惧的焰力。
四方神火的气息。
二十日后,九九之功圆满,小圆儿出关,看见就布置在清晖殿正中的两座酬天换脉大阵。
所有闲杂人等皆被暂时遣出东宫,只剩下蓝宇古带领的侍卫,守在清晖殿外。
枭跟她略作交待,与景琛一同步入阵中就坐,同样的阵法,里面的人也长得一模一样,看起来如同镜中倒影。
构建阵法的材料是枭专门往华安城购置的,花费颇巨,以太子的身家也不足以支撑。
还得多亏了谢安那十箱家底,被他强行从景玉楼手上分来一半。
阵法启动,整间清晖殿被灵光映照得如同白昼,肉眼可见的灵气和光同尘,翩翩起舞,小圆儿独自守在殿里,看得眼都直了。
就是因为灵气过盛,令她丝毫没察觉到,墙上的宫禁铭文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直到玳钟浑身是血,踉跄着撞开殿门,被高高的门槛绊倒,几乎爬不起来。
小圆儿倏忽闪至他身边,“发生何事?”
“有刺客……”
玳钟语声艰涩,焦急指向门外。
殿外玉阶上泼撒的尽是血迹斑斑,蓝宇古领着一众侍卫正在跟一伙黑衣人激战。
那帮人只有十余个,面对众多东宫侍卫丝毫不显弱势,个个身手了得,看修为大多都在半仙之上。
她看见一把宝光四射的飞剑凌空旋舞,肆意收割人命,那是只有筑道境才能修出的本命法宝。
南黎哪来的筑道境,可以毫无阻滞杀进王城,行刺东宫,宫墙上的铭文大阵岂不都成了摆设!
小圆儿心头一凛,回头看向殿墙,这才发现铭文阵灵光静默,早不知何时被人关闭了。
守在殿门口的还有贾平和瑁鼓,此刻正抱成团缩在柱子后面,玳钟则是被飞来的流箭射中,好在中的不是要害,一时性命无碍。
谷枊</span>“赶紧进来。”
小圆儿一面招呼那两个,目不转睛关注不远处的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