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玄命小童打扫干净散碎的茶盏,重新布茶,举手投足间行云流水,意韵十足,摆出一副长谈的姿态。
“我与景峻相识已久,这人是难得一见的将才,偏偏生就一副济世救难心肠,南黎王室有这样一个人,无论为帝为将,对南疆来说都是莫大福祉,是百族结束战乱的唯一希望。”
他凝视离彩衣,“这话是你父王说的。”
离彩衣心头大恸,二十年来压在她身上的血海深仇,以及对故乡亲人的眷恋思念,几乎瞬间将她击垮。
“你父王将振兴离火族的希望寄托在白水莲上,此花可彻底解除火毒,届时离火族恢复昔日战力,就可再次一统南疆,以强势与黎国结盟,而不是做为弱小的依附。这才是南疆百族摆脱镇压的出路。
景峻也是赞同的,因此格外关注白水莲的进展,谁想……”
伴生出异种毒花七星醉月,可一举灭杀所有紫瞳的离火族人,这件事对于忽奎来说,更像是天意的昭示。
季舒玄语气低沉,缓缓道:
“景峻早就与妤可相识,也确实对她心生爱慕,因此早就想到,她自出生便受尽族人折辱,满心怨恨,若知道七星醉月的存在,恐怕双生之诅便真要应验在她身上。
他当日留下玉楼,独自赶回临阳,就是为劝阻她。”
……
景玉楼怀中揣着信,烫得他心口火热,二十年来,母亲并非活在怨恨中,而是遵父亲的遗嘱忍耐蛰伏,等待他长大,羽翼丰满,才有与皇后一较高下的能力,挽救南黎于危急。
此刻他终于可以对彩衣无愧于心,与皇后那双同样湛紫的眼眸对视。
颜致吾被制住要害,眼睛骨碌碌乱转,在谢安和皇后脸上流连,沙哑的喉咙吐不出字来,发出惊恐万状的唔唔声。
“是这女人做的,所有都是她指使的。”
谢安一手指着皇后,声嘶力竭,示意宇文虎,“拿住这祸国殃民的妖妇,夺回宫禁铭符。”
“你们都想要这个……”
玉佩托在皇后洁白如玉的手掌上,面对所有人的虎视眈眈,神情淡漠。
“谢安,你求仁得仁,惦记景家的基业一辈子,如今……”
抬手指向这片倾颓的王宫,讥讽冷笑,“你想要,就拿去……”
继而望向景玉楼,“至于你,和你父亲有何两样,口上说着怜悯百族,为的还不是你景家在南疆站稳脚跟!”
她一改旧日的唯唯诺诺,肆意大笑,扬声道:“你们这些满口仁义的中原人,欺压我们几百年,也该到自食恶果的时候了。”
四周铭文阵轰鸣大作,在妤可的操控下,凌厉的劲风轻轻绕过闯入宫禁的乱民,直指高高在上,奴役他们的权贵。
宇文虎修为受损,没了昔日威武,身手狼狈地护住谢安,一面朝景玉楼大喊,“王爷,此时不如放下你我恩怨,先对付这妖妇再说。”
景玉楼充耳不闻,他在这里没有同盟,手中短刀一搅,颜致吾颈上大股鲜血飞溅,一刀毙命。
手刃杀父仇人,他随即毫不迟疑,闪身纵向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