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高险陡,万仞悬崖仿佛一柄直插天际的孤剑,在群山峻岭的南疆,擎空崖当得是一枝独秀,傲立群雄的地位。
过去作为百族首领离火族的驻地,尚有秘道可直接由传送阵抵达崖上,自离火灭族,传送阵年久失修,充当阵眼的灵物早被人卸走,已是无法使用。
要登上崖顶族地旧址,只有沿着峭壁蜿蜒攀山,笔直的崖壁上有不少天然形成的屏障,难以逾越。
因此这二十年间,离彩衣直到今日方有机会回到故乡。
离鸢坐在她肩头,信手指路,“翻过这块大石,瞧见前面那个小平台没有?跳过去。”
她指的落脚点不过巴掌大小,根本称不上“台”,哪里够站一个人的。
离彩衣没有半分迟疑,稍一目测,飞身纵跃,落上平台,这才发现不过是个障眼法,实际大小差不多一丈见方。
她拂了拂鬓边散乱的秀发,喘定口气,“你怎么知道这路怎么走?”
连她这个出生在此的人,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条攀崖的山路。
离鸢一笑不答,她也没想到,所谓百族首领的驻地,就在从前南明谷里,卫弘晟布下九曲回意阵,供她修炼的南崖之上。
她岔开话题,“你就这么走了,不等景玉楼?季舒玄把当年的事都说清楚了,不是他爹助纣为虐,你还不原谅他么?”
烂柯山上,卫弘晟拒绝了棋圣的复国大业,后者倒还是颇讲诚信,依诺采下刚开花的白水莲,替彩衣解去余毒沉疴。
原说要等景玉楼来了再走,荧惑守心天象比预期提早了三日,便跟着他们先行赶来擎空崖。
“我没有……”
离彩衣嗫嚅一句。
她私离闵安大营,起初的确是对小楼起了疑心,此刻心头怀着些歉疚,“要是等到他,肯定不准我上这儿来。”
最后一重祭品是当世唯剩的几个离火族人,太子景琛被他们留在重兵围守的大军之中,她倒上赶着自己送上门,岂不正中皇后下怀。
离鸢的手撑在她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倒觉得,彩衣即便藏起来,无论南澹还是黎国,到处都是皇后和她背后那些人的眼线,反而置身危险,倒不如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更安全些。
在她眼中,彩衣才是她唯一的,需要守护的族人。
“嗯!”
离彩衣点点头,又看了眼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人,小声问她,“你和殿下这是怎么了?”
闹别扭了?
离鸢依言回头,卫弘晟在险崖峭壁间如履平地,按步当车走得不紧不慢,刻意与她们拉开一段距离。
她与他意见不合,这两天的确正闹矛盾,不过在旁观的彩衣看来,或许更像是她单方面使性子,那个人神色平静淡然,与平日并无二致。
在离鸢看来,南澹的大虞遗族可比她南疆的族人争气多了,这些年明里暗里搞风搞雨,如今南地大乱,反抗齐朝的呼声在诸小国中沸反盈天,可见复国大业被他们操持得风生水起。
既然如此,卫弘晟为何要拒绝季舒玄的归顺,难道他不想虞朝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