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宫门外,唐九,黄好义迎上,章越问道:“夫人呢?”
章越寻路而去,骑马在御街上行了一段。
他看到十七娘牵着两个儿子的手,正在路边的彩棚立挑拣着上元花灯。
章越大乐下了马,自有左右随从上前清道。
他示意左右不要打扰,自己站在身后默默看着十七娘挑着花灯。
眼见左右人都少了,十七娘觉得有异回过头看见一袭紫袍的章越站在她的身后。
十七娘嗔道:“官人,你这样还让人怎么作生意?”
章越只好无奈笑了笑。
左右有的百姓认出章越笑着道:“这位是章相公吗?”
章越笑着点点头。
“真是章相公!”
百姓们闻言争着来看章越风采。
十七娘见此只好对店家道:“且挑了这十个,钱一发算你,可省得几许?”
章越觉得好笑,十七娘出身富贵,对钱财之物并不仔细,但这些年近墨者黑,居然也与店家讨价还价了。
店家也是大着胆子道:“小本营生,娘子虽是宰相夫人,但亦省不了几文。”
闻言左右百姓都是笑了。
章越言道:“店家,你这摊里花灯我都买了,回头送到章府上。”
闻言百姓一阵起哄。
一旁的女子扯着丈夫的耳朵不甘心地道:“瞧瞧人家章相公多疼娘子。”
丈夫道:“我怎么比得过,人家章相公刚为朝廷打下了西边啊!”
“章相公,日后是要辅佐天子灭了夏国的。”
“我们大宋百年了,才出了这样一个人物,疼娘子又如何了?”
会过了钞,章越与家人方才离去。
上元节百姓出行甚众,大街上接踵摩肩,章越也命下人不必喝道了,挤着过去便是。
长子章亘,次子章丞手拿着数盏花灯甚是喜欢,章越对一旁的十七娘道:“当年也是这样的上元节,我与娘子情定于街头。”
十七娘闻言欣然笑了,目望章越问道:“官人,我当年赠你的羊角灯还留着否?”
章越额头冒汗,这可是送命题。
“嗯?”
看着十七娘微微不悦地质问,章越只好老实地答道:“娶了娘子后便不知搁哪了。”
“原来这般,”十七娘微微点头,然后伸手指道,“官人,那摊子的花灯我也很喜欢!”
章越见十七娘向前一指,但见这摊子摆着数百盏各式各样的花灯。
这一刻身为堂堂宰相的章越,也觉得囊中羞涩了。
章越于是使出了【绝招】:“娘子你看,耍鲍老啊!”
但见一群舞队耍着鲍老,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傀儡,跳来跳去。
章丞年幼看着开心地拍起手来。
十七娘闻言噗嗤一笑,也没提让章越买花灯的事。一家人看着路旁有人表演杂耍,生吞铁剑,鱼跳刀门,各种惊奇,格外的热闹好看。
章越感受着这份热闹,以往是带妹子观灯,如今一家人观灯。
“爹爹,我看不到!”章丞撒娇地言道。
章越闻言将章丞抱上了马,坐在自己的怀中。
章亘见了不服气道:“爹爹我也要上马!”
章越见此一幕,只好下马让两个儿子坐在马上,自己在马下牵行。
走了一段路,大家都喊饿了,众人便坐在面摊上吃面。
章越也是与百姓们杂坐着吃面,这里可以看着汴河上星星点点的河灯,远处则是汴京的万家灯火。
左右百姓开始不知章越,后来知道章越纷纷让座,并恭敬地问候。
章越道:“我本不欲扰民,诸位不必如此。”
百姓们皆道:“章相公在此,我等岂敢造次。”
说完百姓们都四散而去。
章越摇头道:“哪来的章相公,不过是闽地一寒门而已。”
说完章越命人会钞,结果随从翻遍囊中,结果钱方才买花灯及供十七娘沿路杂买都花完了。
章越只好厚着脸皮对店家道:“店家,我们吃了这些,可省得几许?”
店家听了惊得下巴几乎脱臼了。
十七娘见此失笑,命随身婢女会钞方解了章越的尴尬。
一旁章丞一面嗦面一面问章亘道:“哥哥,爹爹常说自己是一寒门,这是何意啊?”
章亘道:“你且记住,就是土鳖的意思。”
“哦。我明白了。”章丞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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