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自己一手提拔,当初在熙河路百战艰难时,二人同甘共苦,却没料到自己回朝受封,二人便分道扬镳了。
最后王韶埋没了,自己没有这员大将,在熙河路也是举步维艰,落了个只会打呆仗的名声。
想起当年二人并肩千里奔袭天都山,火烧西夏皇宫的事,那等豪情壮志依稀仍在眼前,胸中之热血依旧未凉。
章越对王韶道:“朝廷这一次招你回来,便是让你再为朝廷办点事。”
王韶闻言道:“王某怕是有心无力了。”
“何故?”
王韶掀开衣裳露出后背来,但见上面有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背疽。章越看了背疽大吃一惊,这在古代几乎无药可医。
章越道:“无妨,我有一位神医名叫钱大夫,如今在国子监教医学,他来替子纯医治必是药到病除。”
王韶整好衣裳道:“劳丞相挂心,王某对生死已经是看开了,所幸三个儿子都已得功名,完成了我未竟之志,为国家开疆,复我汉唐之故地,痛灭贼寇。”
“我王韶眼下已是看开了,真是死而无憾,对得起我的列祖列宗啊!”
王韶说到这里,言语振奋。
章越看着这一幕点了点头,二人坐下后,王韶问道:“丞相这一次不计前嫌召王某进京,王某感激不已。王某便是没有害病,也已是年过五旬,不能再提枪上阵了。”
“至于丞相问我王韶有无平西贼的良策,我倒思来一人举荐给丞相!”
章越喜道:“能入子纯之眼的必不是一般人。”
王韶道:“丞相,说来你我之所以能成就熙河之功,也全拜此人父亲之先见之明,此人名叫范育,不知丞相可否记得?”
范育。
章越当然记得道:“此人不是范祥之子,现任御史吗?”
王韶点点头道:“正是。”
范育的父亲范祥可是被章越一路模仿的人物。
首先是通远军,今日已改名叫巩州,这里最早叫古渭寨,当初朝廷要放弃这里,是在范祥极力坚持之下,方才保留了此地。
后来章越让王韶往此屯驻,并收复番众的,以此作为熙河路上千里之地发轫的根基。
另一事就是交引所的前身都盐院,这也是由范祥设立的,章越将之发扬光大的。
不过章越对范育印象不太好,此人身为谏官,特别喜欢说三道四,数次语及章越之政。章越平生最恨人批评他的政柄,可是谏官又有直言之责,因为这是对方的职责所在,不过这些事情都记在章越的小本本上。
章越皱眉对王韶道:“范育如何?”
王韶道:“此人尽得其父之才也,又得到张载的教导,对陕西边事了如指掌。”
章越道:“甚好。”
他用人的宗旨,虽说是熟人里用能人,能人里用熟人。
但这是一般情况……
如今是什么情况,那是两国相争,一旦前线出现任何闪失,都会对章越的相位造成冲击。
所以两路伐夏,鸣沙城的失败,绝不能重演。
否则以大宋朝堂上或朝堂下脆弱的神经,绝对会崩掉。
积小胜为大胜,咱们走的这条路要的就是平稳,一切以相位巩固为优先。
因此章越如今在用人上熟人和能人间,现在必然要偏重于能人一些,是不是心腹不是优先考量,能办事的先上。
故而他才愿孙路出任秦凤路廉访使,至于范育若真有才干,自己当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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