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又道:“再说,即便我要加强辽东,也不需要从安南调兵。我在大明的家丁还多呢,只是……不好都调来辽东罢了。”
高务实的确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他目前的问题在于不敢调。
辽东的情况,此前早已说过,有其独特性,巡抚、总兵乃至总督分驻三处,如果单以地理位置而言,辽河以东的广大地区全是巡抚“直辖”着,总兵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管辽西防务,而总督就更不用说了,远在京师附近的密云。
这样一来,如果高务实要调动大量家丁来辽东,肯定会主要布置在盖州、海州、辽阳、沈阳和开原这一线,而这一线都是辽河以东,且恰好隔断了辽西和辽东。如此,在朝廷眼里就很危险了——有割据一方之势!
以高务实之谨慎,即便他觉得按历史上朱翊钧在这些问题上的“大度”,可能未见得会有别的想法,但朱翊钧不多想,不代表没人多想,要是三天两头有人就此上疏弹劾,他高务实岂不是整天只剩下上疏自辩、上疏请辞这两件事好做了?
所以,就算高务实能轻易调动几万家丁来辽东,他也不会去做。再说,调动几万家丁来辽东,本身也是一件亏本买卖。
这些家丁分散在各地时,本身就各有任务、各有营生——骑丁负责塞外的运输护送,步丁负责国内的运输护送,而各种护矿队、护厂队更不必说,属于“企业驻军”性质——因此养起来基本上不亏本。
但如果这些人被全部调来辽东,那就不同了,首先是加重辽东的粮食负担,这一点不用解释;其次他们在辽东没有什么事做,只能坐吃山空,也加重京华的负担。
安南的八万警备军之所以可以养,那是因为京华在安南的特殊地位使然,两大警备军相当于安南的“御林军”,京华本身只负责提供武器装备,平时的养兵是安南都统司出钱的。
当然,这个账走得很神奇,安南都统司是把钱先给京华,然后京华自行负责发饷。
很显然,高务实是要避免两大警备军认不清形势,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兵。
这时候黄芷汀突然问道:“你在辽东预计还要呆多久?”
高务实一怔,摇头道:“这倒不好说,我估计至少三年应该要做满。”
按照大明的习惯,以及高拱当年的考课法,任职三年会有一个大考,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三年算是一个任期。
“我……我要是来辽东,是不是也能带一些家丁?”黄芷汀低着头问道。
高务实稍稍一怔,继而笑起来:“你身份特殊,不管你在安南担任什么职务,在大明朝廷眼里,你都是朝廷的土司。既是土司,你的狼兵就都算作是跟其他将领的随任家丁一般,你自己去了哪里,当然也能带着他们去哪里。”
“海东的兵力很充足,到时候我可以调几千狼兵来辽东。”黄芷汀说道。
但高务实却摇了摇头:“你调狼兵来辽东,和我调升龙、金港警备军来辽东有什么区别?我调过来,还可以把他们当做抚标,朝廷得给我发一部分钱粮,你调过来的话,你又不在辽东任职,朝廷可不会给狼兵们发饷,到时候亏也亏死了。”
黄芷汀道:“可狼兵本来就不发饷啊,不仅我们土司是不给狼兵发饷的,我们带着狼兵随朝廷出征,朝廷也不发饷的,只管吃饭。你要是不管饭,那也没关系,安南今年丰收,海东不缺粮,我自己能养活这些人,你只要出船运粮就行了。”
高务实打趣道:“芷汀,你这个思维可要不得。”
“怎么?”黄芷汀有些莫名其妙。
高务实笑道:“等你嫁给我,你浪费的钱粮就是我浪费的钱粮,你得精打细算才行啊。”
黄芷汀被他说得一时语塞,脸色也有些红,好半晌才道:“那怎么办……我,我是觉得你这样不安全。我听你之前所说,你能用的那几个人,现在都还在辽南,就算辽阳有事能够调过来,也就两千多不到三千人,再加上你自己的抚标三千,这也就五六千人。”
高务实道:“曹簠手里还剩五千多家丁,我估计他会想法子补足原先的六千之数,我这不就有一万多家丁可用了么?”
“我还是觉得不够。”黄芷汀摇头道:“李成梁既然不可靠,就要做最坏的估算,就好像辽南之战一样,万一又出现一次他按兵不动的情况,那怎么办?你说图们近期内没有余力出动,这可能不假,但昨天你不是还收到消息,说原先炒花部的煖兔跟女真叶赫部搅和在了一起吗?这个叶赫部好像挺厉害的,打得哈达部完全抵挡不住,要是将来叶赫为祸,你就只有这一万多人可用……”
叶赫的确是女真强部,尤其是在清佳砮、杨吉砮两兄弟手中这些年,叶赫的实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目前可能已经有八千左右的兵力,算是雄极一时,比此时的努尔哈赤那是强大太多太多了——眼下的努尔哈赤就算拿下图伦城,顺便又把萨尔浒城也给阴了,但实际兵力也就五六百,盔甲大概一百多副,跟叶赫比,那是完全没得比,只有被碾压的份。
如果叶赫再搞定哈达,他家的兵力完全有可能突破一万。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话虽然肯定是有夸大的,但就算黄芷汀也听过,所以还是不能不防。
不过高务实却摆了摆手,道:“叶赫两兄弟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有了准备,很快就会处理他们……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黄芷汀诧异道:“你要征讨叶赫?”
高务实摇头笑道:“不是征讨,这次是智取,而且……还不是由我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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