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刘馨半是补充地道:“但却发现打不过努尔哈赤?”
“是,没错。”高务实点头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时候,努尔哈赤应该已经征服了好些部落,最起码统一了建州五部。而最关键的是,在此期间努尔哈赤麾下的军队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锻炼,而叶赫在这段时间里根本没有打仗。”
刘馨轻叹一声:“这其实也是以有备而攻无备了,无非是努尔哈赤故意把战争的发动者‘让’给了叶赫,宛如手谈执白。”
手谈即是下围棋,现代围棋是黑子先下,但古代不是,至少中国古代一直是白棋先下,这一规则保持了约两千年。这一点可以在宋朝的围棋书《忘忧清乐集》中找到印证。
《忘忧清乐集》是中国现存最早的一本有关围棋的善本书,也是中国现存最早的棋谱。书中清楚地记录着中国古代围棋棋局的开始是双方在四个星位上各摆上两枚棋子,也即座子,以确定黑白双方各占两个角。而行棋次序则是依照白棋先、黑棋后的顺序进行。
至于黑子先下,其实是后来按照日本围棋规则进行改革之后的产物,至于具体原因,此处懒得细说。
高务实略一沉吟,继续道:“我看以现在的局面,努尔哈赤多半还是会做如此决断,所以他依然会先寻求统一建州,继而征服长白山等部,最后形成对叶赫、哈达的包围之势。”
“理由就是努尔哈赤在你的威胁之下不敢直接针对叶赫,而叶赫此番被察哈尔一顿胖揍,也需要时间来舔舐伤口?”
高务实点头道:“大抵如此。”
刘馨想了想,蹙眉道:“你想改变这一态势么?”
“呃……”高务实稍稍犹豫了一下,缓缓摇头:“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关键在于是否力所能及。”
刘馨眉头大皱:“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我知道你想说现在大明一切以备战察哈尔为先,但其他人视蒙古为第一大敌无所谓,你却应该很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大敌。
努尔哈赤的危险性远胜察哈尔,现在他还未曾崛起,你不在这个时候将建州扼杀于萌芽,难道偏要等到势大难制之时才动手?”
“你不能把偶然当成必然。”高务实正色道:“我不觉得历史上鞑清能够入关是一种必然。尤其是你不要忘了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后金之所以能够逐渐掌握战略优势,皇太极才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人物,努尔哈赤并不算——他要是再多活几年,没准后金自己就崩溃了。”
“所以你对孟古哲哲这件事并不拒绝,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你心底里还是觉得,能让皇太极无法出现才是最稳妥的?”刘馨打量着高务实问道。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高务实坦然道:“我没有必要给自己、给大明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能让皇太极无法出现,我也不会因为少了个对手而惋惜什么——我又不是抖M,少点麻烦还不好么?”
但刘馨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她仍然问道:“我总觉得这种假设很有问题,你怎么确保没有此皇太极之后就不会有彼皇太极?万一有所谓‘历史的惯性’,努尔哈赤的儿子里头还是出现了一个皇太极似的人物,那怎么办?你之前不是也说过么,原先的历史中似乎并没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布日哈图。”
“这个……”高务实被她这么一说,也不禁有些迟疑起来,皱着眉头道:“所谓历史的惯性也好,历史的自我修正也罢,这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不能肯定会不会出现。
但是眼下的问题在于,国策就是国策,最忌讳朝令夕改,它不是我说一声要变就会duang一声变了的。朝廷的一切计划、一切宗旨都是围绕着察哈尔来的。如果我现在忽然提出要先把努尔哈赤给灭了,不说整个国家,至少九边各镇以及户部、兵部都必须立刻做出相应的调整,这个成本未免太高了。”
这倒是个麻烦,刘馨迟疑道:“可是这次朝廷不也在辽北动兵了么,甚至还是在冬季出兵,我也没觉得问题有多大啊。”
高务实果断翻了个白眼:“你没觉得问题有多大,那是因为户部尚书是我。别的且不说,光辽东盐场为了此战就不得不提前分红,将原本应该用于继续扩大生产的一笔银子提前作为净利润解至京师,作为战后的抚赏用银以及补充辽东军备消耗之用。”
刘馨一时语塞,悻悻然道:“这个……那你要不继续发挥一下才干,争取再弄点银子,把辽东的事情摆平了再回头处理察哈尔?”
“不好。”高务实摇头道:“努尔哈赤现在并不敢直接与我作对,而我还要为大概五年之后的援朝抗倭做准备,努尔哈赤也是其中我打算利用的力量之一。与其我现在费时费力去提前消灭他,倒不如让他在朝鲜去流血,这才是利益最大化。”
刘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把什么事都看做生意,甚至把别人的本钱都当做自己的本钱来花。你就不担心五年之后的努尔哈赤不肯按照你的设想去朝鲜流血么?”
高务实一摊手:“你要这么说的话,那话题就绕回来了:如果大明在那之前收拾了察哈尔,努尔哈赤凭什么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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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为盟主曹面子的第二章加更总算搞定了,还剩最后一章加更,我先不立flag,只能说……再迟也就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