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道:“南宁候当初是皇帝为太子时的伴读,令郎若是与当今太子年岁相差不大,其实也可以做一做太子伴读的,但他大了太子十几岁,这就有些为难了。”
黄芷汀没想到李太后有这种心思,不过倒也没有太失望,毕竟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乃至于安排,觉得高渊将来能够继承南疆就好,至于什么太子伴读……他都没机会考科举,这太子伴读做了也没有太大意义。
不过,此时皇后忽然又插话了:“原先还真没想过南宁候家中子弟会因为这种原因而失去科举入仕的机会,诚然令人扼腕。不过,虽然侯夫人嫡长子因为年岁之故无法与太子为伴,但本宫忽然想到,侯夫人嫡三子却是比太子大不了几岁,倒是可以考虑数年后入宫为太子伴读的。”
黄芷汀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下意识看了永宁长公主一眼。长公主明显有些愧疚之意,不敢面对黄芷汀的目光,拘束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李太后轻咳一声,笑道:“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侯夫人,高渊是你的孩子,高洛虽然过继给了尧媖,但也是你的孩子……伱觉得让高洛做太子伴读如何?”
“回太后,谁做太子伴读似该由皇上圣断,臣恐不便置喙。”黄芷汀说这话的语气多少就有点硬邦邦了,不过她也马上意识到这样的语气有些不敬,因此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又补充道:“不过,太后若只是问臣心意,臣……‘身为人母’,自然也是赞同的。”
她这话虽是对先前语气的补救,但还忍不住把“身为人母”加重了语气,仿佛是在提醒:我这个“生母”不过是挂名的,你们利用了一次还不够,竟然还要继续利用,真当我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然而,李太后现在虽然对高务实的确有了点忌惮,可是对黄芷汀却没有这种顾虑,她只当听不出黄芷汀的怨气,微笑道:“既然侯夫人也同意,那就好办了……以皇帝与南宁候之间的情谊,只要南宁候有机会的时候提上一嘴,想必皇帝是一定会同意的。”
黄芷汀闻言,一时心中大怒。
好啊,你们不仅是要利用我,还要夫君亲自开口向皇帝请求?怎么着,你们的脸面就是脸面,我和夫君就不要脸面的?
你们自己因为不便干政,不想主动向皇帝提及此事,却要我夫君开口,难道夫君开口说出这番话来就不会被外传?哼,到时候一定有人泄露,然后外廷必然把这屎盆子扣在夫君头上,以为我看不出来?
黄芷汀脸色变冷,漠然道:“太后,外子如何行事,却不是妾身所能支使。若太后此言之意是令妾身鼓动外子行私,请恕妾身不敢奉此懿旨。”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所有人都没料到黄芷汀的回答居然如此坚决,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此时此刻,众人才忽然感觉到,眼前这位侯夫人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是曾经一战而破二十万大军的南国名将。
她方才以“侯夫人”身份说话时倒也还好,一旦转换成疆臣镇将心性,那一身英气就绝非寻常女子可以企及,当真是霜下秋菊、雪中寒梅,凛然高绝,不可侵犯。
李太后愕然之后,深吸一口气,面色也沉了下来,如同寒霜敷面,似乎正要出言呵斥。一旁的皇后见势不妙,连忙截住话头,打圆场道:“侯夫人,你误会了,太后怎会是这般意思呢?”
她故意把语速放缓,好思索应对之策,见太后果然因为自己插嘴而暂时没有开口,赶忙道:“侯夫人,太后方才所言并非懿旨所命,只是做一建议。你想,高洛毕竟是南宁候与你的孩子,若是将来能做太子伴读,无论如何也是大有裨益的……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高家而言。侯夫人以为然否?”
与黄芷汀方才加重语气说“身为人母”类似,皇后再这里也把“南宁候与你”中的“南宁候”三字加重了语气,最后又把“对高家而言”也加重了语气,显然也都是意有所指。
黄芷汀沉默下来,面色之中却少了之前的冷厉肃杀。过了一会儿,她才平静地朝皇后一礼,道:“蒙娘娘抬举,妾身代外子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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