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没怎么样。”黄芷汀沉默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道:“是妾身顶撞了太后,然后皇后娘娘打了圆场,妾身便告退出来,长公主也跟了出来,向妾身致歉并解释了一番。”
高务实稍稍松了口气,只要永宁本人没有和芷汀起冲突,这件事就还好办。至于皇后娘娘再第一时间就主动打圆场,这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皇后娘娘就是这样的性格和做派,她或许也谈不上有多么高深的政治修为,但至少是分得清好坏的。
“原来如此。”高务实微微点头,道:“那没事了,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先去用膳吧。”
黄芷汀偏着头问道:“慈圣太后可是皇上生母,只要她和皇上告状,这件事的性质可严重得很呢,怎么会没事?”
“非要我说清楚?”高务实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其一,从皇后和永宁的态度来看,她们肯定会为你把事情圆过去;其二,太后这个人虽然政治手腕很糙,但大是大非还是有的,她不会蠢到去逼皇上与我发生冲突;其三,就算以上两点都出现了意外,事情最终闹到皇上那儿……那也不会有事,因为皇上会想办法遮掩过去。”
前面两点其实黄芷汀也看得出来,但她对于最后一点颇为吃惊,诧异道:“老爷怎么能肯定皇上会去主动遮掩?前段时间皇上似乎对老爷……多多少少有一些猜疑,或者说担忧呀。”
“正因如此,他才一定会遮掩。”高务实淡淡地道:“不客气的说,皇上某种程度上是我教出来的。如果他真的对我有一些猜疑和担心,那他就更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刺激我,因为迄今为止他并未对我进行任何有针对性的部署,现在刺激我只会打草惊蛇。”
说到这里,高务实轻哼一声,道:“我知道外界有很多人认为皇上之所以成为了如今大明的中兴之君,主要是运气好。于是大明前有我三伯开风气之先,后有我恩师、大舅乃至申长洲公萧规曹随二十余年,使得改革一直在持续进行。
最后,又有我确保历次大战连战连捷,对外有安南克复、缅甸俯首、女真叩阙、漠南称臣、残元远遁、倭国断臂、朝鲜内附,对内有宁夏哱拜授首、播州杨贼自焚、江南漕军请罪……一切大战小战无不胜者。
很多人以为皇上在这些事中的表现不过尔尔,无非是放权用人罢了,这谁不会?可是若真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为君者原不必包揽全局,事事亲力亲为,只要选好主事之人,为其创造办事条件即可。
这就好比我历次领兵出征一样,你什么时候见我对手下将领该如何指挥他的军队都事无巨细的作出指示?我从来只是告诉他们要做什么、要做到什么,至于如何去做,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而我,只要在战前为他们创造好做到这一切的条件即可,比如确保粮道畅通、保障枪炮足用等等。
为帅如此,为帝亦然。无非是发掘人才、培养人才、用好人才,给人才以发挥的空间以及施展才能所需要的条件。这些事皇上做到了吗?做到了,所以他已经学会了为君之道。
至于手段……呵呵,其实当他开始感受到我的‘威胁’,不再一味的盲信我时,他作为一名合格的皇帝,其思想就已经趋于成熟了。
当然,仅仅如此还只能说是趋于成熟。只有到他明明感受到了威胁,却因为我并无实质动作,所以他也不做实质动作,而只是悄然保证我在朝中仍有反对者时,才说明他的确成熟了。
如果说前面那些事为君与为帅的相同点,那么这就是为君与为帅的区别。为帅,未必需要时时刻刻保证手下人实力均衡,因为在帅权之上还有君权,君权能确保这位大帅麾下之将即便实力参差也不敢不听号令。
然而,君权之上再无别权,皇帝只能通过平衡大臣的权力而使自己的地位稳固。明白这一点,做好这一点,同时还让各位大臣各展所长,这才算是一个成熟的皇帝。
如今的朝局之下,大明中兴之势虽成,但残元还有一口气在,封禅也还刚刚开始准备,皇帝是绝不可能现在与我这‘中兴名臣’闹翻的。更何况……他现在根本没有做过任何要拿下我的准备,又怎么可能随意与我发生矛盾?”
黄芷汀看着一脸平静的高务实,忽然感慨起来:“这里头就没有一点君臣情谊吗?”
高务实淡淡地道:“君臣情谊自然是有的,但只有在君臣目标一致时才值得一提。”
黄芷汀本想问“倘若有朝一日这目标不一致了呢?”但马上察觉到这话有点傻,而且不合时宜,于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最终只是道:“那……先用膳去吧。”
高务实点点头,牵着她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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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前天陡然降温20度,晚上睡觉感冒了,涕泗横流啊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