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可再次睁开眼,人躺在床上。她扭头看到屋顶的房梁上,挂着一只拿红布罩着的竹编筐,屋里明明没有风,那筐却在轻轻摇晃着。
徐可可看着有些眼晕,忙闭上眼,慢慢转了下头。将后脑勺隐隐作痛的位置,从枕头上移开。又躺了会,这才没有了刚才天旋地转的感觉。
等徐可可把涌进脑海的记忆,刚顺完,棉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带进来一阵风。
听到旁边有声响,徐可可睁眼,就见一个大圆脸盘子怼在自己眼前。女孩伸手摸着她额头,“白露,你好点了嘛。头还疼吗?”
徐可可没来的及回答,却先看到了女孩袖子里簇新的碎花棉袄。
似是觉察到徐可可的目光,女孩不自在的抽回手。扭着身子坐到一边,整理了下衣服,装作不经意的拽了下袖子。用外面罩着的半旧蓝色棉布褂子,把露出来的那截棉袄遮了起来。
“吆,陈红,我说我来照顾白露,你非要跟我抢活。说你们俩关系好,你来。怎么,看一眼,问一句就算照顾了。就这,你也好意思问队长要五个工分。你也真要脸。”
徐可可这才看到陈红后面还跟着个女孩。这女孩长柳叶眉细长眼,身材苗条,人长的好看,却没有那个叫陈红的看着讨喜。
陈红似乎有些怕这女孩子。看眼躺着的徐可可,见她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两手攥着衣角,嗫嚅道,“吴婉仪,你,你别胡说。是大队长让我回来照顾白露的。那工分,我,我也就是问问,不给也没什么的。”
吴婉仪歪身坐在炕边,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这话你该刚才跟队长说,现在和我说晚了。来吧,今天这工我也不想上了。我就看看你怎么照顾白露,怎么挣这五个工分。反正你要是照顾不好,我就去大队,看谁敢把这五个工分记给你。”
吴婉仪把磕的瓜子皮,随手丢在身边的炕上。腿一晃一晃的,就这么看着陈红。
陈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人被挤兑的红了脸。委委屈屈的问徐可可,“白露,你....你要喝水嘛。”
“婉仪,行了!”这时候从屋外又走进来个,穿着灰色褂子,里面是素色灰高领毛衣的女孩。
她端着茶缸子走到炕边,冲陈红道,“给你,快给她喝点水吧。”
“高洁,谢谢你。”
叫高洁的女孩子看她一眼,“谢什么,照顾白露,要谢也不用你来谢。”
陈红感激的回望她,双手接过茶缸子,直接就杵到徐可可眼前。“白露你喝水吧。”
这陈红确实不太会照顾人。原主这身子发虚,头还有些晕,自己哪能起的来。可是这具身子现在实在太需要补充点什么了。徐可可双拳紧握抵在身下的炕上,一咬牙强撑着坐了起来。
徐可可轻喘口气,抬手接过陈红手里的茶缸,竟然这么烫手。幸好徐可可反应快,忙弯起腿,利用隆起的被子把茶缸接住。这要原主头刚受完伤,又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水米没进。这杯水指定就撒在床上了。烫伤不说,最怕的是这么冷的天,到了晚上她睡觉连能盖的被子都没有。
徐可可抬眼,正好扫见陈红和高洁俩人,对视后错开眼,同时看向别处。
徐可可心里疑惑,前世是今天下午,村里的妇女主任来看她,发现她没人照顾,才和大队长商量,在村里找了体弱的大嫂过来看了原身二天。
自己刚来,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和前世不一样了呢。
心里想着事,徐可可用腿上的被子垫着,俩手捧着茶缸,头凑上去小口抿着。热水的好处就是,从进入口腔的那一刻,她的身体随着热水一点点的流入,开始复苏了。
吴婉仪还在一边磕着她的瓜子,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挤兑陈红。因为高洁在,陈红像是有了底气。直接无视她的话,从炕上的柜子里拿出条裤子。
裤子翻开,膝盖那儿已经缝了块正方形的花布。在花布下面又磨破了一个口子。陈红从另一个包袱里随手捡了块碎布。从墙根桌子下面拖出来凳子,就着窗户的光,坐在那儿补裤子。
徐可可的位置在炕的正中,她把喝完水的杯子放到一边。试着身上有劲了,她裹着被子,拖着身子移到炕柜边。取出属于白露的那个包袱,转头看向正望着自己的三人,“陈红,你穿的是我的新棉袄。”
这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前世白露是几天后才发现陈红穿了自己的新棉袄。那棉袄,原身自己也就过年穿了二天。虽然心里不高兴,想到俩人是好朋友,也就忍了下去。
徐可可这人不行,还别说这陈红和白露,未必是什么好朋友。就算真是好朋友,不打呼就拿,还是对方最喜欢的东西,在徐可可看来那就是偷。
正在缝裤子的陈红,手顿住了。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慌乱的站起来,她没看徐可可,眼睛盯着炕沿,“昨天,昨天我跟陈喜春把你从山上抬下来时,我,我棉袄划破了。”
说到这儿,她看了眼高洁,“我没得穿,就从柜子里拿了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