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骨子里刻满了小女人的温顺思想,哪怕心里有再多不满,也不会在李三思面前表现得太过于明显。
皱眉的态度已是极限,再多就过火了。
她调整好心态,说道,“那一年,奴家还只是秦淮河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姑娘,刚刚入行,不懂规矩,看到当时的花魁娘娘每日里只需出场很短的时间,而且只是简单的唱唱小曲儿便可,并不需要陪客,便很是羡慕,以为每个人都可以像她那样做出自己的选择。”
“所以出道第一天,当奴家被嚒嚒喊过去,去陪城外来的几位鲁莽汉子饮酒作乐,甚至还明确要求侍床的时候,奴家有些吓到了,当场就表示了拒绝。可结果既惹怒了嚒嚒,也惹怒了那些人。”
“奴家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晚,嚒嚒带着那几位鲁莽汉子来到了奴家的住处,他们不顾一切的扒光了奴家的衣服,像畜牲一样压在奴家的身上,从酉时到子时,他们几乎折磨了奴家一整晚,期间奴家昏死过去好多次,但每次都被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和他们的大笑声惊醒。”
“而从始至终,嚒嚒都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全程不发一言,直到那些畜牲走了,她才走到奴家身边,说了一句话……她说,每一位花魁的成长,都必须从侍床做起,如果奴家不愿意,那些人明天还会再来。”
说到这里时,苏姬双眸中的泪水却没有想象中那般汹涌,反而渐渐收敛,只在眼角留下几道斑驳的泪痕。
她的眼神也早已变得极冷,再不见往日里的半点妩媚和柔情。
此时的她,像是从一只娇美诱人的狐狸精,变成了一条吐着信子寻找猎物的毒蛇。
李三思望之一眼,不由胆寒。
心中却也为她的遭遇倍感心酸。
谁能想到如今无比耀眼,光鲜亮丽的秦淮河头牌花魁,竟还有这么一段堪称凄惨的出道往事?
所有人都知道苏姬在秦淮河向来有卖艺不卖身的规矩,却很少有人知道她并不是在坐上花魁宝座之后才立下的规矩,而是出道即如此。
只是为了这个规矩,她付出的代价未免有些太大。
李三思有些心疼,却并未因此失去理智……说了这么多,和老李头究竟有什么关系?
却在这时,苏姬的声音再次响起,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那一晚过后,奴家不堪受辱,心想还不如就死了算了。”
“最先想到的是就近跳入秦淮河,可一想到以嚒嚒的心性,她若是知道奴家死在了那里,一定连奴家的尸体都不放过。说不定会捞起来挂在花船的最前头,用来警惕和奴家一样苦命的姐妹也说不定。”
“所以奴家打算死远点,不让任何人找到……于是第二天便偷偷买了辆马车,独自驾车前往城南郊区,打算在那片荒山野岭中跳下悬崖,无声无息间死去。”
“自此了却一切牵挂,所有受到的屈辱也都将随着奴家的死亡一同被埋葬。”
“那天,马车一路而行,自闹市行入小道……奴家一直独坐车前,满身皆是昨夜被凌辱后的残花之容。”
“路人见之要么纷纷避退,仿佛见到了灾星,要么指指点点,嘲笑味极浓。奴家耳闻诸声,更是心如死灰,恨不得前方就是悬崖,死得更快些。”
“马车速度加快,出城时,刚好路过了白鹿门,奴家也就是在那里遇见了恩公。”
“当时恩公只是例行公事的查探了一番,并没有与奴家说太多话,便放任奴家离去……只是当马车掠过的那一刻,奴家清楚的看到了恩公眼角飘过的一丝无奈,也听到了他传来的幽幽叹息。”
“那时奴家就在想,终究还是有人会为奴家的遭遇而感到遗憾和惋惜吗?可惜,却是在自己一心求死之时。”
“再晚些时候,马车终于来到了城南郊区,在一处断崖边停下。看着那座深不见底,所望只有一片漆黑的崖底,奴家仿佛看到了自己昨晚的经历。”
“风起时,奴家赶走了马车,正准备跳下断崖,和所有的不堪以及屈辱说声再见时,一只苍老的手突然出现,将奴家拽了回来……从断崖拽上了岸,从死亡拽入新生。”
“奴家回头,所见所闻,是白鹿门边那双无奈的眼神,是马车掠过时传来的叹息声。”
“原来,恩公早已察觉到了奴家的求死之意,他于心不忍,所以一路尾随而至,将奴家救下……”
闻言至此,李三思深受震撼,他沉默许久,最终惊叹道,“原来老李头对你是救命之恩!以前却不曾听他说过,难怪你一口一个恩公叫的这么亲热……”
苏姬却在此时摇了摇头,“我叫他恩公,不是因为他救了我,而是因为他救了我之后,没让我再死去。”
有些拗口,李三思表示不解,“什么意思?”
苏姬看着他,说道,“没有人能救下一个心死之人,除非,他连那个人的心一起救了,关于这一点,恩公做到了,而他,只用了一句话。”
李三思身躯绷直,洗耳恭听。
苏姬继续开口,以守城人的腔调,“恩公说,姑娘,谁逼你死,我来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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